丰硕的眉头一皱,“你说的我都明白,但问题是娘不明白,家里还有两位嫂子,你若这样驳回小妹的面子,她不会轻易罢休的。”
其实就是担心妻子更不受母亲待见,当初母亲因何定下了林璃,他也是知道原因的,当时自个儿也没提出过反对意见。虽然不至于想要利用女人来上位,但这毕竟是父母之命,他照作即是。
林璃脸上有掩不住的失望,轻轻地推开丈夫,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不让自己的任性失望占上风,勉强一笑,“我明白的,婆母疼小姑,就没有我拒绝的道理,还有两位嫂嫂,她们是巴不得看我的笑话,明里暗里地拿话来挤兑我,我又怎会听不出来?她们……”
本来只想抱怨一句的,不知不觉地就说了一大通,全是指责丰家女眷的话,林璃说得还没尽兴,丰硕的眉尖就皱得更紧,只是不好打断妻子的牢骚。
说了有半天,林璃方才发现丈夫一声不吭,非但没有安慰,更没有感同身受,这才惊觉她的抱怨太多了,遂娇俏地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夫君,是我不好,不该这样说你娘你嫂嫂们你妹妹,我一定会改进的……”
妻子的致歉,让丰硕有几分难堪,为自己上一刻的不耐烦感到内疚,伸手将妻子拉坐在膝盖上,“其实她们也有过份的地方,如果带小妹去不大方便,我明儿就去回绝娘和小妹的要求。”
“夫君,你真好。”林璃达成目的,双手圈住丈夫的脖子给了他一个香吻。
这主动的一吻,挑起了丰硕的欲火,他抱着妻子起身向罗汉床走去,很快就压在妻子的身上,“娘子,我们生个孩子吧。”
林璃的眼睛一亮,有了孩子她的地位就会更稳固,这个娘离京前与她说得明白,遂娇羞地点点头,“嗯,夫君,我要为你生个大胖小子。”
这样的话比情话更动听,没有哪个男人不爱听?
丰硕更加动情地需索着林璃。
林璃吟哦一声,把脑海里面关于丰家妇眷的一切不满都扔到了爪哇国,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么个男人。
翌日的清晨,林璃起来时腰酸背痛,不过脸上的气色更好了一些,看得丰硕又是一阵悸动,只是白日宣淫终究不妥,于是他放开妻子,“去梳洗一下,待会儿我陪你去上房请安。”
林璃欣喜地点点头,赶紧起身梳洗。丰陈氏就三朝回门后就要她天天都得到上房去请安,并且不许她轻易告假,哪怕她不舒服也要去。
就是这点,让她对丰陈氏颇多不满,据她所知,林珑的婆母是免了林珑每日晨昏定省的,与人家高贵的侯夫人相比,丰陈氏不但出身差更是处处爱刁难的老太婆。
思及此,她的嘴角撇了撇,换了身淡绿色的春衣,然后又侍候丈夫换了身衣物,这才与丰硕一道出发到上房去。
丰陈氏刚梳洗出来就看到三儿夫妻一道过来,瞟了眼儿子,略有些不满地看了眼林璃,“今儿个怎么迟了这么多?”
林璃一懵,看了看左右,两个嫂嫂都还没到呢,她哪儿迟了?她气不过地想要驳嘴为自己叫屈。
丰硕就一把拉过妻子,抢先道:“是儿起来晚了,娘。”
丰陈氏本意是要发作三儿媳妇,哪知儿子抢先回答,还把责任揽上身,她听了心里万分不舒服,鸡蛋中挑骨头道:“你跟着她过来做甚?难得会考结束不久,那几天都累着了,还不趁这机会好好地补回来,娘看你瘦了这心都不知道有多痛。”遂又两眼看向林璃,“你也是的,这会儿唤他起来陪你过来,也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夫君,这哪像当人媳妇的样子?你若照顾不好他,就莫怪我派几个人过去帮你的忙。”
这就有赐妾的味道了,林璃焉能听不明白,心里更恨这个婆母,她成亲才这么些日子,她就急于塞人到自己的院子,这让她情何以堪?如何更尊重她?
丰硕闻言不由得皱紧眉头,“娘,我们才当成亲没多久。”提醒他娘不要做那些让人嚼舌根的话,这么快就纳妾那是在打媳妇娘家的脸,可以不将林璃的父母看在眼里,却不得不顾忌林珑这个身份显赫的堂妹。
丰陈氏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会这么说不过是要让林璃难过罢了,不悦地低头喝了一口茶水。
林璃捅了捅丈夫的腰,给他努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开口拒绝掉小姑与她一道去赴宴的事情。
丰硕咳了一声,正要说话,门帘被人一掀,丰菁由侍女扶着进来,一看到屋里的人,忙笑道:“我来迟了,三嫂这么早。”
林璃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脸皮,这小姑这张嘴她算是彻底领教了,往往不算事的事,经过她的嘴就变成不得了了,为此她与两位妯娌时常产生摩擦,这都要拜这个小姑所赐,所以打心底里她是半分也不喜欢这个丰菁。
丰菁却不为她的冷脸所动,一想到可以跟着这个嫂子到襄阳侯府去,见着那玉树临风的世子,不,现在是侯爷的男人,她的芳心就一阵乱颤,这样的男人才是她丰菁应该嫁的。
“三嫂,我挑了几件新做的衣裳,待会儿你到我那儿给我掌掌眼,看看哪件好看,若都不好看,我赶紧让人再裁做……”
林璃更是朝丈夫使眼色,要他赶紧说话,她是真心不想成为这个丰菁的跳板,最好这个小姑嫁到一户穷人家去。
丰硕感觉自己处在这儿一点意思也没有,像夹在中间动弹不了,不过昨晚答应了妻子,君子一诺驷马难追,遂硬着头皮道:“娘,小妹,我有话要说。”
林璃见丈夫终于要开声了,这才低头装淑女。
丰陈氏严厉地看向儿子,顺带瞟了一眼装模作样的儿媳妇,这个儿媳妇牙尖嘴利的一幕她还记忆犹新,鬼才相信她安静贤淑,嘴然略为嘲讽地勾了勾。
丰菁自动闭上嘴巴,不知为何,她有股感觉不会喜欢兄长接下来的话。
“娘,小妹,我想过了,这赏花宴的帖子是给娘子的,她再带人去略有不妥,万一惹得人家主人家不高兴,这不是得不偿失吗?再说……”
“三哥,你什么意思?”丰菁不高兴了,“我就去不得?我是不是她的小姑,带小姑去怎么了?人家的嫂子可以带,为什么她就不行?”
“小姑……”林璃想要委婉地解释了一句。
“你给我闭嘴。”丰菁朝林璃喝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挑唆我三哥来说这些话的,对不对?你还算是我嫂子吗?我不过是想多走动一下多认识些人,兴许能找桩好婚事,你就这么不见容了……呜呜……”顿时抽出帕子按了按不存在的眼泪。
丰陈氏心疼地抱住女儿,朝夫妻二人瞪视一眼,“我还以为你嫁进来能家庭和睦,现在才知道你就是根搅屎棍,我家菁姐儿碍着你什么了?以前她的大嫂二嫂也带她赴宴,没想到你这么自私,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正说着话,丰家大嫂二嫂结伴进来,她们一看到这屋里几人的站姿和表情,顿时猜着是什么事?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表情,这小姑是个什么玩意儿,她们焉能不知?
看来这三弟妹是撞上了铁板,想甩了这块牛皮膏药谈何容易?她们也吃过这暗亏,这会儿更乐衷于见到别人不爽。
“我远远地听到小姑的哭声,这都是怎么了?”丰家二嫂似心疼地看着丰菁。
“娘,小姑这没出嫁就府里最尊贵的,哪个不长眼惹她不高兴了?”丰家大嫂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林璃,只差没有点名道姓。
“大嫂,二嫂,你们来得好,赶紧来评评理,我要跟着三嫂去侯府赏花有什么不对?她为什么就这么容不下我……”丰菁的哭声似乎越来越大,好似真的委屈得很。
丰家大嫂端着长嫂的架子看着林璃,“三弟妹,你刚嫁进来就这么待见小姑吗?这可是你的不对,小姑年纪还小,你得让她……”噼哩啪啦地说了一大串。
“三弟妹,我们都把小姑当眼珠子来疼,偏你还惹哭了她,不就是赏花宴吗?那侯夫人是你的堂妹还能驳你的面了不成?甭说是小姑,依我看婆母也该跟着去,嗯,我们也不能落下,刚好为你二伯谋划谋划……”丰家二嫂越说越过份,这会儿不但仅仅是为丰菁抱不平,而是厚着脸皮也要跟着去。
一想到那衣香鬓影的场面,出席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贵夫人,她的心就一阵荡漾。
“听听,你得好好跟你嫂子们学一学,如何当好这丰家的儿媳妇,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样?连小姑也容不得,我们丰家也容不下你这么个媳妇……”丰陈氏接口不停地数落儿媳妇。
林璃听得越发委屈,她不过是不想带丰菁去丢脸罢了,怎么上升到对丰家不满没贡献的地步?她嫁进来才多久?这四人真是过份。
丰硕一脸的难堪,母亲的逻辑在他看来是毫无道理的,但架不住这人是他的亲娘,故而在妻子轻担他衣袖的时候,他也一声不吭,没代她出头,这会儿驳斥亲娘的话,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林璃一脸的失望,昨晚还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到了今天就让她被人如此诬蔑,丈夫这表现令她不越发觉得孤立无援。
一时怒火上升,她打断婆母的话:“婆母,你以为我不知晓小姑打什么主意吗?无非是看上了叶家的男人,但这人是我们能看得上的吗?万一她去了说了什么不中听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你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带她去的原因所在。”
“你,你好大的胆子。”丰陈氏用手指着林璃,女儿是有这心思,但这层窗户纸是不能捅破的,得为年轻姑娘家留点面子。
“呜呜——”丰菁这回是真的痛哭出声,她还云英未嫁,如何能被人如此说道。
“你还不赶紧向小姑道歉。”丰家大嫂抱着丰菁假惺惺地安慰,心里却是乐于见到这目中无人的小姑被人嘲讽。
“对,道歉。”丰家二嫂也赶紧附和一句,趁机向这弟妹发难。
林璃咬着唇硬是一声不吭,这三人太过份了。
丰硕看不过去妻子被人如此欺压,上前想要为她出头,“娘……”
“你给我闭嘴,这儿不是你一个大男人该待的地方,这是后院,男人的事情在前院,你且先出去找你爹你哥说话。”丰陈氏严厉地道。
丰硕担忧地看了眼林璃,尤其是触及妻子眼里泪花,心更疼了,不管不顾地道:“娘,这事不怪我娘子,小妹若真的抱着这心思,那就更不能到侯府去丢脸……”
“反了天了,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娘。”丰陈氏朝儿子怒骂一句,“如果还承认我这个娘,现在就给我离开到前院去。”
丰硕一脸的为难,可是触及母亲愤怒的目光,习惯性地就抬脚转身要走,他在这儿只会火上加油。
“夫君……”林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就这样扔下她一个人在这儿承受三个女人的怒火?
丰硕听到妻子的唤声,步伐微微一顿,最后还是狠心地掀帘子出去。
林璃没想到他是这么个没担当的男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就这样扔下她,失望从眼里延伸进心里,丰硕的形象在她的心里瞬间坍塌。
丰陈氏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儿子还是最听她的,遂志得意满地道:“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大家一块儿去,趁机多认识几个贵妇人,也好为我们丰家开开路……”最好趁机打入上层权贵之中,到时候婚嫁也能高一个档次。
林璃的反对在这四个女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中,彻底地消了声,因为没有人听她的话。
她惟有鼓着腮帮子在那儿不作声,手卷着帕子愤愤地咬着唇。
丰菁一脸得意地凑近这三嫂,在她耳边嘲讽一句,“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你!”林璃怒瞪这小姑。
可惜丰菁根本就不将她看在眼里,现在不但娘连两个嫂嫂都站在她这边,她还会怕了这个林璃?
曾经未出阁前的林璃也是霸道的,可惜现在遇上这么个更不讲理的丰菁,只能气得怒火上升,只能默默忍下这口气。
丰家女眷家相处得不太和睦,正与叶钟氏商讨这赏花宴布置的林珑却是与自家婆母相处融洽。
“婆母看看这样可好?”林珑请示道。
叶钟氏轻拨茶叶茗了口茶水,“你看着办吧,这不是什么大事,你拿主意即可,不用事事请示我。”
林珑把手中的资料放到一边,笑道:“儿媳这不是第一次独立办这宴席怕有疏漏嘛,还是向婆母请示后我才能安心。”
“大嫂,我娘不是那恶婆婆,你不用这般小心的。”叶蔓籽心直口快地道。
林珑忙道:“不是这样的,婆母比我经验足,我该学着点才是,虽然有例可循,但架不住事情的变迁,再说这是我对婆母的尊重。”
“大嫂,你别听她的胡言乱语,她呀惟恐天下不乱。”叶蔓君轻敲妹妹的头顶一记。
叶蔓籽不满地看了眼长姐。
叶钟氏却是轻拍林珑的手,然后转头看向小女儿,“你这口无遮拦得改改了,往后我可不放心你嫁人。”
“娘,我谁也不嫁,我在家陪着你。”叶蔓籽笑嘻嘻地抱住叶钟氏的胳膊,还是亲娘好,以前她真傻受祖母洗脑,处处与亲娘做对,现在想来还后悔至极,“我想大嫂不介意养我的。”
林珑笑了笑,“你一人能吃多少穿多少,我可不介意养你一人,只怕你到时候要怪起我们来,没听过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的话吗?”
“大嫂,你好坏。”叶蔓籽哗哗叫。
林珑、叶钟氏、叶蔓君三人都大笑出声,屋子里一时间满是欢声笑语。
直到叶蔓君拉着叶蔓籽出去,林珑这才朝叶钟氏道:“婆母,有一事我想请婆母帮帮忙?”
“有话就直说,你知道我不喜拐弯抹角的。”叶钟氏道。
林珑瞅了瞅,看到叶钟氏心情不错,显然是不大受叶明恂那些破事的影响,看来几天的缓冲已是心情平复下来了,“婆母,是关于我那英姿表姐的……”
一提起权英姿,叶钟氏眉头一皱,打断林珑的话,“这事我不管。”
这件事她再搅和下去,就里外不是人了。
林珑早就预料到叶钟氏会这态度,遂诚恳地道:“婆母,您听我说,如果是别人,我不也会拿这事来烦您,英姿表姐如果错过这桩婚事,她要再找到合心意的不容易。再说我大舅母也钟家舅母也商议好了,可就缺个媒人,婆母赏脸做个媒吧。”
叶钟氏一愣,原以为林珑是要她去说合的,没想到要她当这媒人,遂皱了皱眉,“这样不妥吧,我之前如此反对来着,现在又做这些,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妥,不行的……”
她是要面子的人,说过不赞成这婚事,现在又改主意,实在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至于大嫂为什么找上这儿媳妇,她也明白,无非就是她不同意,代表着她的亲娘钟尤氏也不会点头。
钟尤氏是怕娶进这个孙儿媳妇将来会记恨她的女儿阻拦这婚事,自然对叶钟氏心生不满,这样她的女儿回娘家一趟就会变得艰难许多,她如何会乐于见到这场面?
所以钟郭氏想要促成这一桩姻缘,是绕不过叶钟氏的。
林珑也是明白其中弯弯绕绕的都顾虑些什么,起身上前握住叶钟氏的手臂,“婆母,我那表姐为人很是正直的,又有正义感,她也不是那心胸狭窄的人,不会记恨婆母当日说过什么,她对于嫁进钟家一事还是极其乐观的,婆母,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她一把吧。”
“我记得这权家在你娘的事情上也为难过你的。”叶钟氏皱眉提起往事,为什么这儿媳能不记恨?
“这事一码归一码,再说当时是我那外祖母弄出来的,这与大舅母的关系不大。”林珑道,“再说现在这外祖母中了卧床不起,我也没有必要老把这事记心上,更重要的是这与英姿表姐无关。”
她最后强调无关这俩字时,语气重了些。
叶钟氏定定地看了这儿媳妇一眼,看她说得真诚,忽然有几分被打动,思及那权英姿,她是见过的,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当日的自己似乎过于冲动和谨慎。
“你真是这么想的?”
林珑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如果是权家其他的姑娘,我就不会说这么一番话,惟有这英姿表姐是人如其名,我希望她能嫁得如意郎君。”
她的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叶钟氏看,英姿表姐的命运就握在婆母的手中。
好半晌,叶钟氏方才道:“罢了,为了这权英姿你三番两次地找我说项,那我也不拂了你这面子,赏花宴那天,我自会亲自做这媒人,这下子你满意了吧?”
“婆母是好人,儿媳妇代英姿表姐感谢您。”林珑忙送了顶高帽。
叶钟氏失笑出声,这儿媳妇还真是小孩心性。
林珑终于敲定了权英姿的婚事,心情顿时大好,安排赏花宴的事情更是得心应手,就连叶旭尧看她笑眼眯眯,连跟着整个人也和气了许多。
从御书房出来,正好看到九王爷朱飒踱了过来,他道:“我还以为王爷你会为高家求情呢。”
朱飒微挑眉,“怎么会?叶侯爷为什么这么想?”
“没有别的意思,王爷不要误会。”叶旭尧道,“只是当日看你对高太傅之死有几分痛心,所以胡乱猜测罢了。”
朱飒微微一皱眉,“我也算是他的学生,自然为他的死感到难过,可犯了国法就是国法,没有商量的余地,所以当日我第一个冲进去就是想要劝他放下执着,至少回京来面对这一切,兴许皇兄念在旧情上能给他一条生路。”说到这里,他微微一声叹息,“可惜他最终还是自尽而去了。”
“自尽吗?可我好像听到的是他杀……”叶旭尧一脸惊讶地道。
“你从哪儿听来的?”朱飒神情严肃,再也没有之前的故作叹息与伤感。
“这个嘛,我一时又记不大清了,好像谁说的来着,总之我有这个印象。”叶旭尧一副不起来细节的样子,“如果是他杀,这事就麻烦了,王爷知道的。”
“那是自然,本王明白。”朱飒一副了然的样子。
两人再说了一会儿话,朱飒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叶旭尧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嘴角微微一勾,这才吩咐匪鉴去备马准备出宫。
匪鉴却是一脸的古怪,他是爷身边的小厮,哪会不知道爷每天见了什么人和说了什么话,从来没听有谁跟爷说过这高太傅是他杀的这样的话,爷为什么又这么说?
不过纵有疑问,他也知道规矩是不能问出口的,爷的心思无须向他这样的小厮交代。
叶旭尧这话说得模糊两可,朱飒的心底却是翻起惊涛骇浪,一脸凝重地回到府邸,他的亲信立即上前给他行礼,表示有事密报。
他摆了摆手,领着亲信到那密室,还没等对方禀报,就吩咐一句,“去查一下,高太傅的死因是何人传出去的?本王要他的人头。”
“王爷,这事只有我们自己人才知晓啊,没传出去……”
这亲信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一向脸色温和的王爷怒瞪向他,“你这是在质疑本王?”
“没,没有,王爷,小的这就去查清楚。”那亲信拱手道。
朱飒这才缓了一口气,这姓高的死了也不给他安宁,若不是当日来不及闪避,他才不会让叶旭尧撞到这一幕,以至于现在叶旭尧似乎有些猜疑,但又表现得不明显,他一时间也搞不清楚这年轻的襄阳侯到底在想什么。忆起之前样信要禀报的话,他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爷,那人逃走了。”
“什么?”朱飒这回怒发冲冠,“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还会让人跑了?你可知道这样会牵扯出什么麻烦来,我本来留人有用的,现在都被你们搞砸了,出去,每人领鞭五十以示惩处,还有尽快把人给我追回来。如果再搞砸我的事,我就将你们抽筋扒皮。”
“是,王爷。”
那亲信在禀报这事的时候,就知道一顿责罚在所难免,要怪就怪看守的人太看轻人了,这才给了人逃跑的机会。
朱飒捏了捏眉心,看着窗外的春色,想着这渐糟的局面,眉间皱得更紧。
与之相反,叶旭尧回到府里的时候,心情不错,踏进暖阁,看到妻子正在一件一件地试衣裳,遂靠在门框处圈着双手看她,“这是在做什么?”
林珑听到他的声音,兴奋地扔下百蝶衣,小跑到他面前,抱着他的臂弯,笑眯眯地道:“今儿个怎么这么早?”
一众的大丫鬟不用主子吩咐,就知道她们忤立在这儿当蜡烛不大妥,在素纹的带领下为全都退了出去。
叶旭尧环着妻子向那堆衣物走去,“事情都办得七七八八了,想你所以就先行回来了。”挑了件紫色的衣物细看。
林珑对于丈夫为什么早回来的原因不大感兴趣,重要的是他这个人现在在她的身边,抓过他手中的紫色春衣,在身上比了比,“好不好看?这赏花宴后天就要举办了,我可得先挑好衣裳,这次是你袭爵之后办的第一次盛宴,我可不能让你没面子。”
要不然依她的性子,哪会一件件地试,早就交给素纹安排妥当就是,现在却是为此做了十五套春衣来挑一件最合适的,叶钟氏更是放话说,若不满意要绣房再赶工做出新衣来。
听得她一愣一愣的,当时忙说应该会有合适的,这十五套春衣全是选料上乘,做工精细的,她哪会有不合适的?端的是哪件最合适罢了。
叶旭尧认真地看了看,“还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林珑放下这件紫色的春衣,正要拿过另一件来比划比丈夫看。
叶旭尧长臂一伸将她拉进怀里,“不过你不穿衣裳更好看……”
话还没说完,林珑就羞红了脸,不依地道:“我不跟你说了,越说越离谱。”
叶旭尧低头在她的耳垂上轻轻一吮,手却是没有闲地往她腰际而去,解开那腰带,更是诱惑地往她耳里吹气,“我说的是真的,娘子……”
这样的勾引很是诱惑人,林珑不禁有几分陶醉,两手向后勾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的唇,这会儿她有几分心痒难耐。
叶旭尧看她迷离的眼睛渐渐闭上,不禁更为动情,解开她衣襟的手更快了些,不过在溜过那渐圆的肚皮时停留了一会儿,这里面有他们的孩子,一想到这个,他更为兴奋。
两人忘情地亲吻着彼此,最后叶旭尧抱着妻子倒在铺满新做春衣的床上,开始了两人爱的征程。
等到狂风暴雨过后,林珑看到身下皱巴巴的春衣不禁一阵懊恼,瞪了丈夫一眼,“都怪你,你看看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最后不禁抚额不忍细看,自己刚才也是被激情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地就地欢爱。
叶旭尧不以为意地在她额头上一亲,“让人重新再做不就得了。”反正不是难事。
林珑瞪他一眼,“你倒是说得轻巧,我要得这么急,她们得不眠不休才能赶出来,这倒与我的本意相违。”
“我们襄阳侯府养着她们,自然就要按主子的吩咐办事,没有什么不妥的,你不用太体恤她们。”叶旭尧抱紧妻子似有再来一次的意思。
林珑忙推开他,“你别得寸进尺了。”
叶旭尧看了眼她的肚子,最终还是放弃了这念头,“我又没这意思,你紧张什么?”
林珑怕他又要兽性大发,忙起身开始穿上衣服。
叶旭尧躺着看美人着装,“人家说怀孕的女人很丑,娘子,我却觉得你越来越漂亮了。”
丈夫很少说恭维她的话,林珑听闻,心如吃了蜜糖一样甜,也不能免俗地追问,“真的?”
叶旭尧手撑着头看她,“我还骗你不成?”
“油嘴滑舌。”林珑佯装不悦地嗔了他一句,把外衣的带子系好,这才去翻出家居服扔给叶旭尧,“赶紧穿上。”
不然那样多不雅观,她面色羞红地想。
叶旭尧看她颊披红光,不由得笑了笑,想要再逗弄一下她,但又怕她面子薄最后会气恼,这才做罢,展开衣物穿戴起来。
林珑眼角瞄到丈夫那健壮的身材被衣服遮住,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几分矫情,他们连孩子都有了,他身上于她而言并无半分秘密。
这么一想,她上前给他拉好亵衣的带子。
“你坐着,我自己来。”叶旭尧怕她会累着。
“不碍事,我侍候你的这点力气还有。”林珑笑道。
叶旭尧定定地看着她笑脸如花,心湖一阵荡漾,恨不得与她再战三百回合。
正给他穿外衣的林珑脸色一红,不满地瞟了他一眼。
“它就是喜欢你,我有什么办法?”他无赖地说了一句。
林珑再瞪了丈夫一眼,当起甩手掌柜,“我不管你了,你自个儿穿好。”说完,她径自出去。
叶旭尧哭笑不得,只好自力更生。
林珑踱到外面的暖阁,看到素纹与张三贵家的在拉扯,遂皱眉道:“张大娘,素纹,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素纹听到主子的声音,忙回头,正要开口解释一下。
张三贵家的就笑道,“大奶奶,老奴这会儿来是求大奶奶成全的……”
“又是素纹的婚事?”林珑径自坐到罗汉床上,朝身边的如霞吩咐道,“出去沏碗茶来给张大娘。”顺势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如霞的手,下了两个字。
如霞会意地点点头,立即扬声领命下去,“是,大奶奶。”
就算林珑晋级为侯夫人,但在这府里仍是叶钟氏当家,所以这称呼也没改,还是沿用旧有的称呼。
两人这点小动作,正留意亲娘一举一动的素纹并未瞧见,要不然她一准要出言阻止。
“张大娘,你这会儿又看上了哪家的儿郎?之前那个周家小子不咋的,好在素纹没嫁他,不然这辈子怕是要以泪洗脸。”林珑正色道,“你是她的娘,可也不能乱点鸳鸯谱。”
一提起周家小子,张大娘就一脸的惭愧,为这事她把来福家的说了好一顿。这周家一家子都被发卖了,如果她的女儿真嫁给周平,现在也得跟着出府。
“大奶奶放心好了,这回老奴给素纹找的绝对是个好的……”张三贵家的忙道。
“娘。”素纹有些发急,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娘还好意思拿到这儿来说,也不怕丢人,主子没治她的罪就是开恩了。
恰在这时候,叶旭尧从内室踱出来,“什么好的?”
林珑抬头看向丈夫,上前拉着他按坐在罗汉床的一边,“我们正在商讨素纹的亲事。”还给丈夫眨了眨眼,要他不要插嘴。
叶旭尧皱了皱眉头,之前他就放过话将素纹配给匪石,他这娘子又在整哪一出?
林珑看丈夫不做声,这是全力配合的样子,遂道:“张大娘,你继续。”
张三贵家的赶紧给叶旭尧行礼,行了现任侯爷的晗首,这才直起身,不过仍半弯着道:“这回是那许家小子,这人老奴亲自考察过……”
帘外的匪石刚好听到这一句,本来来向主子回话的他顿时怔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