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张元修肤色冷白,眼神迷离坐在廊下,闻言仰头看向她时,头顶的光晕正好落在他?脸上。
那一瞬间, 张元修仿若是误入凡尘,金相?玉质神色懵懂的谪仙。
只?是这谪仙的嘴角破了一块, 此时上面?正挂着血珠。但这血珠非但没有半分损坏他?的容貌, 反倒为他?平添了几分靡艳。
祁明乐有一瞬的失神。
那厢,张元修突然站起来, 身子前倾,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亲昵缱绻的用脑袋在她的脖颈蹭了蹭:“明乐,你是我的。”
祁明乐差点又蹦起来。
“你干什么?!你快停下来!!!”祁明乐最怕别人碰她的脖子,她当即便想将?张元修推开。
奈何喝醉的张元修,简直跟狗皮膏药一样,不管她怎么使劲儿推,张元修都纹丝不动?的贴在她身上。
这一刻,祁明乐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我为什么要嘴欠让你喝酒呢!jsg我为什么要嘴欠!!!”
祁明乐用了好几种办法,都没能把贴在她身上的张元修撕下来,反倒把她累的都出汗了。最后,祁明乐只?好压着脾气哄他?:“张元修,咱们商量一下,你不要再乱动?了,我扶你回卧房歇息,行不行?”
张元修大半个身子都靠在祁明乐身上,闻言,他?醉眼惺忪看向祁明乐,似是在考虑要不要同?意。
祁明乐指着寂静的庭院,试图同?他?讲道?理:“你看,夜已?经很?深了,大家都睡了,我也困了,所以我们也回卧房睡觉吧。”
“好,睡觉。”张元修应了。
“那你先把你的脑袋撑住,不然我们这样走不了。”张元修比祁明乐高半个脑袋,此刻他?头枕在西明乐肩上,一转头,呼吸就?会喷在了祁明乐的脖颈上。
而祁明乐的脖颈素来极为敏感,她实在受不了张元修这样,便不住闪躲着。可这样站着不动?还行,若要走路是万万不行的。
张元修歪头看了祁明乐一会儿,然后道?:“好,但是你得亲我一下。”
祁明乐:“……”
“你亲我一下,我们就?回去睡觉。”张元修醉眼惺忪望着祁明乐。
左右今天一天,她已?经被张元修亲两回了,再多一回,也多不到哪儿去。祁明乐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在张元修的脸上亲了一口。
可谁曾想,张元修却道?:“不是这里。”
祁明乐磨牙嚯嚯,双瞳都要喷出火来了。
但想到自己去岁中秋,在张元修面?前醉酒,张元修不但好脾气,满足了她所有匪夷所思的要求,还将?她送回府里之后,祁明乐只?得极不情愿亲了张元修一口。
张元修这才心满意足挽住祁明乐的胳膊:“好,我们回去睡觉。”
祁明乐将?张元修带回卧房,原本是打算将?张元修丢在床上,让他?自己睡的。奈何她刚要转身走人,张元修当即便也跟着起来了。
“你干什么?!”祁明乐立刻折返回去,拦住张元修,却被张元修一把攥住手腕,“你要去哪里?我也去。”
祁明乐没想到,醉酒后的张元修竟然这么粘人。没办法,祁明乐只?得留下来陪他?。但她实在受不了张元修身上的脂粉味,便只?得动?手替张元修脱衣服。
“胳膊抬起来。”祁明乐道?。
张元修乖乖将?胳膊抬起来。不同?于在外面?时的胡搅蛮缠,回到房中的张元修很?听话,祁明乐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唯独让祁明乐受不了的是,她给他?脱衣裳的时候,张元修也伸手在扯她的衣带。
“你做什么?”祁明乐一把拍开张元修的手,怒目瞪着张元修。
张元修一双被酒气浸泡过的眸子格外清润,他?一本正经道?:“帮你脱衣服。”
“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先生说,我们做人要礼尚往来。”张元修说着,又将?手落在了祁明乐的衣带上。
祁明乐忍了半晚上,这会儿终于彻底忍不住了。在张元修靠近她时,她直接一手刀劈在张元修的后颈上。
张元修瞬间头一歪,栽到她身上不动?了。
这一瞬间,祁明乐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了。真是的!这一晚上,差点没把她累死!她怎么都没想到,平日斯文温和的张元修,醉酒后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祁明乐躺在床上,歇息了片刻,才将?被她劈晕过去的张元修扶着躺好,替他?将?被子盖好。做完这一切之后,祁明乐这才去榻上睡了。
夜愈发深了,天地间万籁俱寂,只?有廊庑下的花香混着酒香,在夜色里悄然弥漫着。
张元修平日习惯了早起,到了时辰,人便会自动?苏醒过来。
平日他?醒来时,第一个动?作?,便是转头去看身侧的祁明乐。今日也不例外,但他?转过头时,祁明乐却不在。
张元修立刻坐起来,眼前顿时一黑,紧接着晕眩感也迅速袭来。
张元修下意识晃了晃脖颈,后脖颈却突然传来尖锐的疼意。张元修抬手摸后脖颈的同?时,看见了躺在榻上,睡的四?仰八叉的祁明乐。
张元修愣了愣,躺在榻上的祁明乐,隐约听见了动?静,她翻了个身,困倦睁开眼睛,随意朝床的方向瞥了一眼,就?见张元修抚着脖颈,愣愣坐在床上。
祁明乐顿时一脸怨念坐起来。
“明乐,你怎么睡在那儿?”张元修见状,轻声问。
祁明乐直接趿拉着鞋,径自走到床边,看也没看张元修一眼,便径自掀开被子,躺到了她平日睡的地方,打了个绵长的哈欠,恶狠狠同?张元修道?:“你以后要是再喝酒,我就?拿个绳子把你绑起来!!!”
张元修:“???”
但祁明乐却不给他?发问的机会,她直接翻了个身,面?朝里继续睡了。
张元修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将?祁明乐乱丢的鞋摆好,然后起身往外走,途径过祁明乐的妆奁镜时,张元修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脚下顿时一顿。
他?唇上有个血痂。
张元修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正睡回笼觉的祁明乐,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轻手轻脚去隔壁沐浴更衣了。
昨夜他?们回来的路上,张元修便说,他?今日要去府衙核查去岁赈灾粮银的册子。是以一大早,奉墨就?在院里候着了。
此时晨光熹微,侍女小厮们已?在院中开始洒扫了。
张元修沐浴更衣出来时,下意识朝紧闭的卧房门望了一眼,便低声同?院中的人交代:“夫人还没醒,洒扫一事,待夫人醒来再做。”
侍女小厮们应了声,便纷纷又退下了。
奉墨见张元修出来,跟上去时,无?意见看见了张元修唇上的血痂。他?先是愣了愣,昨夜他?们回来时,他?们公子唇上好像没有血痂啊!
但这话,奉墨是万万不敢问出口的。
张元修带着奉墨往府门口走时,在庭院里遇见了正要出门的张元煦。
“元修,你这么早就?出门?”张元煦说话间,目光也不着痕迹在张元修唇上的血痂顿了顿。
张元修察觉到了,但他?也只?当没察觉,轻轻应了声:“嗯,今日要去府衙查账,大哥这是要去铺子里?”
“嗯,今天有一批新货到了,爹让我去瞧瞧。”
他?们兄弟俩一同?出了张家,最后在府门前分开。张元修弯腰进马车时,没忍住用手抚了抚后脖颈,奉墨见这架势,心里顿时产生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该不是昨晚他?们公子回去之后,又跟他?们夫人‘打架’了吧?
不然这一大早的,他?们公子怎么又是唇上添了血痂,又是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唰啦——”
原本落下的帘子,突然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撩起来。帘子后面?,是张元修凉凉的目光。
奉墨立刻收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忙一甩鞭子,将?马车往临江府衙的方向赶去。
昨天他?们一路奔波去了弘安县,夜里张元修又闹了那么一出,祁明乐躺下时都已?经是丑时了。是以今早她这个回笼觉就?睡的格外久,等祁明乐醒来时,屋内已?是十分亮堂了,但外面?却静悄悄的。
祁明乐穿好衣裙,刚推门出去,便有侍女立刻过来请安:“少夫人,您醒啦,奴婢这就?让人来服侍您梳洗。”
很?快,便有侍女端了水进来。
祁明乐梳洗过后,问那侍女:“郎君人呢?”
“公子一大早就?带着奉墨出门了。”
一大早就?带着奉墨出门了?!昨夜他?们几乎是前后脚睡的,张元修竟然能这么早就?起来,祁明乐也是佩服他?的毅力。
“行了,没事了,你下去吧。”
那侍女应了声,正要退下去时,又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忙道?:“夫人,这是公子离开前交给奴婢的,说待夫人您醒来之后,让奴婢将?这个交给您。”
说着,那侍女将?一封信呈给祁明乐。
第49章 朋友
祁明乐戴好耳环, 从侍女手中接过信。
张元修在信中说了昨夜他去?临江阁赴宴一事,末了又说,除了弘安县之外?, 如今临江府衙想必也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让祁明乐暂时先不要去弘安县。
原本祁明乐是打算, 今日与洗砚再去?暗中探个究竟的,但如今张元修既然专程给她留信说了这事, 她只得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用过早饭过后,祁明乐正?要去?找张元煦的夫人,却不想,张元煦的夫人却先带着宁宁来她这里了。
两人闲聊几句之后, 张元煦的夫人道:“母亲今日去?外?祖家了, 临行前, 母亲特意叮嘱让我好好照顾弟妹你。弟妹你既jsg是初次来临江,不若我带你出?门逛逛吧?”
祁明乐确实在府里待不住,可眼下张元煦的夫人有孕在身,虽然她极力隐藏着,但眉眼不经意间还是流露出?倦怠来。
祁明乐自是不能让她怀着身孕,陪自己出?门逛,便粲然一笑:“不用了,我听郎君说, 临江城夜里很热闹。待他从府衙忙完公?事,夜里让他带我出?门逛便是。”
夫妻二人夜游, 确实比她们妯娌俩出?门有情趣的多, 张元煦的夫人便没再坚持。
左右在府里无?聊,祁明乐同张元煦的夫人闲聊几句后, 便问:“大嫂,咱们府可里有擅凫水的仆妇么?”
“有,弟妹寻她们做什么?”
“我想学凫水。”
张元煦的夫人:“……”
昨日差点?溺死在弘安县县衙一事,让祁明乐心有余悸。但睡了一觉之后,祁明乐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瞬间又蹿了起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若多学一门技能傍身。
临江的水路四通八达,城中的老少妇孺,大半都会凫水。但官家的姑娘夫人们,却鲜少有学这个的。是以听到祁明乐要学时,张元煦的夫人脸上滑过一抹惊诧。
祁明乐看出?来了:“怎么?不能学么?”
“没。”张元煦的夫人回过神来,面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临江虽然不比上京,但这里的小姐姑娘们,自幼也是要学闺训女红的。但据张元煦的夫人所知,张元修并未让张云葶学那些,而?是张元昱学什么,他便让张云葶也学什么。
知道别?人家对姑娘妇人严苛的那一套,张元修向来不会用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张元煦的夫人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让人叫了东苑几个擅凫水的仆妇过来。
那几个仆妇听说,是要教祁明乐学凫水,顿时都打起了退堂鼓来:“二夫人您金尊玉贵的,奴婢们笨手笨脚,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若在凫水过程中,祁明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们搭上这条老命都不够赔的。过来了五个仆妇,但其中四个都摇头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