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怎么能干那种低贱的活?不行,绝对不行!”
何父虽然在外面沾花惹草,但注重自己的形象。
年轻的时候,如果真有了私生子女,孩子都是跟母方姓的。
梁霄的母亲是他的初恋,这感情在梁霄身上便有了附加值。
他才舍不得梁霄做那种工作。
更何况,传出去,他脸面往哪里搁?
“一个浑身劣习,没半点长处的私生子,能高贵去哪里?”
不能怂!
何父气得浑身发颤,额头的青筋隐隐凸起。
如果还要将何氏大权夺走,就不能怂!
比职位,他矮一大截;比气场,也弱鸡,只能——
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倏然站起,怒目圆睁,“你还有没有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在座的董事们纷纷骚动起来,指责何父。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公司按职称称呼也没错,怎么就扯上对父不敬了?”
“这行为简直比泼妇还要难看。”
“如果真满足了他的要求,下次他要是再提点对公司不利的事情,那还得聊?我看,将他给辞退吧。”
盛一南生活作息规律,早上起来还会做早操。会瘦的,她觉得。
隐隐记得,在天宫时,有个人老是说她有小肚腩。
听多了这话,她一板起脸,对方立马抱着她哄,“有小肚腩才好,摸着软乎乎的,冬天还能捂手……”
一出门,便看见身着银色睡衣的何玄白。
许是刚醒,他有撇头发微微翘起,显得有点乖巧。
这是盛一南没见过的,她眼角染了点笑意,“早好。”
“早安。”
不知不觉,他们成为邻居已有半年多。
起初,她还对他有防备。
现在,她早起见了他,还会问早好。
温水煮青蛙,这招还是一如既往地有效。
盛平家的楼梯时在侧边,下楼时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有人隔着百米外,对着盛平家张望。
盛一南停在一二楼交界处,朝那人问话,“你找谁?”
村里大部分人家还是淳厚,不会随意入室盗窃的。
对方穿着打扮不俗,没想到被发现了,有些惊慌失措地跑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盛一南下楼,吃早餐时提了一下这个事情。
“大家提高警惕,出门锁好门。”
昔日,盛一南要是说话,应得最快的便是孔芳华了。
今日倒是没吱声。
孔芳华欲言又止,刚张嘴,桌底下一只脚踹了她一下,只好作罢。
盛广思自幼便有自闭症,最近半年来才有好转。
每周会有那么一两餐,会下楼跟大家一起吃饭。
两周下来,盛一南发现,盛广思不仅没下楼,连孔芳华送上去的饭,也吃得极少。
晚上,楼上传来争吵声,还要摔玻璃声。
盛一南出了卧室,敲响隔壁的门。
三房两口子从盛广思卧室里面出来。
“广思怎么了?”
“没,估计是叛逆期,吵着要出国,”孔芳华气得不轻,有些扁平的脸泛红。
盛地也担忧,“他本来就有自闭症,离家那么远,受委屈了找不到人倾诉不说,出了事我们也帮不上。”
那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怎么舍得?
“出国干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在踟蹰要不要说。
“你们不说,我就问广思。”
小祖宗一严肃,三房立马说了。
“上两个星期,有个人,不对,是一个组织,貌似是搞互联网的,很神秘,在网上找到广思,邀请他进入那个组织,我们怕对方是骗人的。”
之前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就是来找盛广思的吧?
盛一南知道盛广思的电脑技术水平,如果他有意隐瞒,对方也很难找到。
除非……
“小祖宗,广思最听您的话,您劝劝他吧,如果真的想学电脑,在国内也很多培训机构,怎地就要跑那么远的地方?”
他们就这么个儿子,哪里舍得?
盛一南刚要说话,身后的卧室门开了一条缝。
地上落了一道消瘦的影子。
“我想去。”
少年还没经历变声期,声音如清水击石,特别动听。
他有一双漂亮的黑色瞳仁,清澈,期翼,又小心翼翼。
盛一南左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再考虑两天。”
孔芳华和盛地着急,“他才十四岁,能考虑出什么?按我说……”
盛一南扫了两人一眼,两人声音渐渐弱下来。
两天后,盛广思还是这个答案。
态度甚至更加坚定。
盛一南坐在主位上,二房和三房坐在两侧。
盛广思,站在正中央,少年身形消瘦,但背脊挺得很直。
“我过去那边,会照顾好自己,每周给家里打电话汇报情况……”
今天他说的话,是这些年加起来的总和。
二房很担心,三房不同意,小祖宗始终没说话,起身回了房间。
盛平张望了一下,“小祖宗这是什么意思?”
孔芳华瞟了盛广思一眼,“估计是被你气的。”
盛广思垂下头,少年还小,不懂得隐藏情绪,眼里的落寞让康雯这个当伯母的都心疼。
“别这么说他。”
楼上响起脚步声,盛一南换了一套衣服,背着包包出门了。
盛山荇:“这是气得离家出走?”
他的选修语文书里,有篇文章里的主人公,离家出走就是那种表情。
别问他是怎么从书里看出来的,作者安排的。
盛广思一听,心脏悬到嗓子眼,刚追了几步,孔芳华就将他拉回来。
又是做思想工作。
傍晚时分,天上下起了雪,纷纷洒洒。
盛一南踏着薄雪回来,浓黑的头发落了些白雪。
一举一动间,尽是韵味。
听到动静,孔芳华放下菜篮子,从厨房里迎过来,给她掸了掸肩膀上的雪,“小祖宗,您去哪了?”
“广思呢?”
“在楼上,”
上午思想工作没做到位,那臭小子,还发起了脾气,午饭都没吃。
这些话,她不想说。
她们压根没想让盛广思离开咸蛋村。
盛一南吩咐一侧的盛山荇,“将你弟喊下来,我有事跟他说。”
“好嘞。”
盛一南面色肃穆,子孙们都以为她要责骂或者处罚盛广思。
毕竟,在他们看来,盛广思出国就是一时图个新鲜。
“广思,靠近点。”
盛广思心里咯噔一跳,保证的话出口,“我去到那边,会听话的。”
他快要急哭了。
“我没说不让你去,”在子孙们惊愕的同时,她从包包里取出一张卡,塞到盛广思手里,“你既然喜欢,就去,这些钱,你拿着,出门在外,哪里都要用钱,也不用想着省钱。”
那卡里,是盛一南开网店的所有收益。
对待至亲至爱,她一如既往的慷慨大方。
盛地:“小祖宗,您怎么能将所有钱都给他?这太荒唐了。”
盛广思不敢收,不知所措。
“你听着,这些钱是给你傍身用的,增强你的底气,有钱可以不用低声下气求人,不用仰仗别人的鼻息,你可以专心致志学想要学的东西,不必想着取悦他人。”
“小祖宗,我……”
盛广思鼻头酸涩,眼泪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