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楚天息是不可能的了。
他已经在楚天息的身体里种了蛊,这次传司徒鸳进京城,就是为了掌控他的。
这蛊虫能遏制楚天息一日,太子的位置就是安稳的。
他之所以没让太子在回京城的路上动手,是他想到了,以后平定北戎还需要楚天息。
楚天息现在不能死,死了,他一统天下的夙愿就永远都不可能达成。
所以他临时改变了计划,让楚天息活着回到京城。
反正有蛊虫控制着他,他现在也干不出什么大事。
只是,老六才智无双,也不得不防备。
太子是背对着宣皇帝的,听得此言。
他的双腿都在打颤,拢在衣袖上的手指狠狠的攥紧,身上很冷,背脊都在冒着寒冷。
他的心跳,也变得很慢很慢。
每一下的跳动,都好似要卷起一场狂风海浪,咆哮着压来,几乎要把他吹倒。
他深呼吸好几次,这才勉强站稳了身体。
父皇对他失望了。
父皇知道他的小把戏,他什么都知道。
楚天息的忤逆,在父皇看来是值得赞赏的。
因为他有骨气,为了他的母妃敢和父皇针锋相对。
而他……
他不敢。
如果是他,他不敢这么做。
这是不是,就是他和楚天息最大的区别吗?
父皇恰恰最喜欢的,是楚天息那样的儿子,而不是他这样的。
太子心中越来越冷,他的步伐也很慢。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御书房的,又是怎么回到东宫的。
只是终于坚持到东宫的时候,他终于没忍住,身子像残叶一样颤抖了几下,忽然就栽倒在了东宫的门口。
“太子殿下!”
“殿下!”
守卫争先恐后的涌来,他狼狈的倒在地上,没有爬起来的力气,连呼吸都困难。
花白模糊的视线里,是一张一张陌生的脸掠过。
他的脑子乱得和一团浆糊一样。
偏偏,宣皇帝的话还在脑海里回荡,嘶鸣。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撕裂了。
他在给楚天息挖坑,想要宣皇帝更厌恶楚天息,可是没有。
他的父皇很直白的告诉他,他使的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他比不过楚天息的磊落大气。
他是太子啊。
纵然御书房那个时候没有人在,但是父皇这么教训他,让他这个太子的脸面往哪里搁呢?
太子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受,不像以前只是咆哮,只是愤怒,更多的是不断蔓延开来的酸楚和悲哀。
他比不过楚天息,无论怎么做都比不过。
不止他自己这么认为,就连他的父皇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对他失望了。
这一切都是楚天息的错,都是楚天息,要不是他的存在,怎么会衬得他如此暗淡无光呢?
他才是东宫太子,才是从小被当初储君培养的人。
凭什么楚天息在哪里都要压他一头呢?
思绪翻涌之间,多日来的忧虑让太子的嘴唇哆嗦了几下,最后喷出一口血,眼前一黑,就昏迷了过去。
“殿下!”
“快去传太医。”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耳边又炸开了守卫的声音,纷乱而嘈杂。
太子病重吐血,消息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
就算莫瑶光有心想要按住这消息,但是这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传到莫如九那边时,她正陪着楚天息。
楚天息只是让她上了一柱香,就让她出去了。
他是要跪完一整夜的,他可舍不得莫如九陪着他一起吃苦,莫如九也该回王府去好好的休息。
莫如九想陪着一起,但抵不过楚天息的决心强烈。
她只能退了一步,在侧殿里休息。
听闻太子病了吐血了,莫如九拍掌大笑。
活该。
这狗太子也有今天啊,太子在宣皇帝面前添油加醋,害得楚天息被罚跪。
那么,太子吐血就是老天爷的报应。
真是爽,连老天爷都看不惯太子的尖酸刻薄了。
这样的人,要是真的登基了,还不知道南唐会因为他出什么大乱子呢。
莫如九心情突然就很好了,哼着调子吃着自己的饭菜。
她不是没想过等楚天息,楚天息已经打过招呼了,今晚他都是不能进食的。
莫如九也就一个人吃饭了。
宫里的东西比关外军营里的粗茶淡饭要好吃得太多,可以这么说,这完全就不是在一个等级上面的。
再加上,她听说太子吐血了,她硬是没忍住,高兴得多吃了一碗饭。
吃过饭,她在殿外的宫道上散步,吃了饭得消消食,这才叫人生。
在散步的路上,她也听到周围的宫女们在议论。
“我真的是要倒霉死了,居然被派去伺候南疆蛮女,你不知道那个蛮女的脾气有多暴躁,动不动就打死人——”
“嘘,那蛮女我们可得罪不起,连兰昭仪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宫里谁敢去惹她?你还要在那边伺候,还是小心些。”
“你不知道,我有一个姐妹,成天都被她打得到处是伤。”
“我是不明白了,风华绝代的容大人,什么样的千金小姐配不上,非得娶这样一个凶恶的蛮女。”
“你快别说了,这是皇上赐婚,岂容我们私底下议论。”
“你要是想趁早解脱,就好好的伺候人,最好……祈祷,这婚礼的时间快点定下来,这样宫里就送走了这一尊佛了。”
“是啊,我们大家也就都可以平安了,就是可怜了容大人,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种。”
几个宫女互相议论着走远了。
莫如九一直都在竖起耳朵听。
司徒鸳当街纵马伤人,连宫里也不知道收敛,可见仗着的是背后的南疆。
不过这女人性格是挺暴虐的,欺负宫女算什么本事?
她倒是觉得容惊鸿不可怜,也只有这样恶名昭彰的女人,才能治得了容惊鸿。
但这现在还不关她的事。
听了一点八卦消息,莫如九就又溜达着回去。
怎料,殿门口居然南疆装束的侍女在等她。
“奴婢参见秦王妃。”
“你谁?”莫如九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现在没穿男装,司徒鸳应该不会认出她吧?
还好,这来的人不是那个恶女。
侍女卑躬屈膝,“奴婢是南疆的婢女,我家主子是南疆小族长。”
“小族长听说秦王妃入宫了,十分的敬仰秦王妃,想请秦王妃去见她。”
侍女已经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了,莫如九还是冷笑了一声。
“她让我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