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的脸色,自己心中也是犹豫不定。进一步或许是我们死,退一步的话则可能是彼得死。这个责任太重大了,她估计是承担不起。
其实,换了是我的话,我又该怎么办呢?
毫无疑问,如果是在军事行动中出现这样的情况,本着保存实力的目的,除非情况尚有宽裕,否则绝不能返回去。一个人的牺牲还不足以影响一支部队,但如果为了救一个人而导致整支部队陷入被动甚至绝境,那就是完全的得不偿失。老美或许喜欢这么宣传,但真要到了实战中,脑瓜被烧糊了的指挥官才会下这样的命令。
当然,如果动用了整支部队去解救,不仅有把握救出来,而且还能击溃敌军,那肯定要去救的。但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两个返身回去估计都不够那个会说话的粽子塞牙缝的啊。除了白白牺牲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归根究底,问题的关键点就在于,那个在主墓室里又是挠棺材板又是呼救甚至还叫出了文老板严大哥这般词语的,到底是一个会说话的粽子呢,还是彼得本人?
我也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对仍然满脸委决不下的文瑜说道:“好啦,这么沉重的决定你就不要去做了,我来帮你做。如果就此转身走人,而在上面又找不到彼得的话,我知道你一辈子都会为这件事牵肠挂肚,良心日夜受着自己的拷问和谴责。得了,就这样吧,我们返身回去看看情况,万一真是彼得那自然不用说,万一是大粽子的话,你立即转身就跑。记住,走在我背后,多瞻仰几眼我这健美伟岸的身躯,说不定以后就见不着了。”
文瑜看了我几眼,似乎想笑又想要板住脸的样子,说道:“不,不能这样子,我们同进同退。不然的话,你自己对付不了一个超级大粽子,我自己也逃不出去。必须同进同退,只有这样才有希望!”
我说:“好吧!我走前头做尖兵,你就殿后。顺便说一句,刚才你的背后没有异常。”说完向着主墓室当先便行。
文瑜跟在旁边走着,把剑递给我说:“你拿着吧!在你手里更有效用。”
我们此时的武器就只剩下一柄青铜古剑,还有一柄被红毛大粽子的乾坤一掷给掷进了青砖墙里,我没有拔下来,此刻还在那间陪葬室里。我若是拿走了,她就不免要赤手空拳了。
我没有接她递过来的剑,边走边说道:“文大小姐,不可否认你这样子礼让的做法和态度值得肯定和嘉奖,不过嘛,没有让一个大小姐赤手空拳对付大粽子的道理。你拿着吧,我自有办法。”
文瑜奇怪地问我:“你有什么办法?”
我指着远处掉在地下的一柄白色的长兵器说道:“看那边,那个!之前我们用这个刺穿了大粽子的腰肋,有效地迟滞了它的行动,现在掉在了这里,正好可以走过去捡起来再用。对付这东西,长兵器比短兵器更好使,说起来我还占了便宜呢,哈哈!”
文瑜:“……我简直都分不清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心说的,哪句话是胡说八道的。跟你做朋友的人一定很困惑。”
我说:“才没有!我们都是开玩笑惯了的,谁也不会当真。在部队里的生活比较枯燥,如果大家都是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话,士兵的情绪只有更加低落,哪来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严肃的纪律是好事,但不能适用于所有场合。再有韧性的弓弦,如果一直紧紧绷着,那很快就会断掉。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先贤说的话,多少都是有道理的。”
文瑜道:“嗯,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你这好像……松弛得太厉害了,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是紧张。”
我说:“嘿!我老严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生活阅历极其丰富,做人极其内敛,要是随随便便就被你一个和我相处还没两天的小姑娘一眼看穿了,那我老严也不用混了,直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文瑜又是噗嗤一笑:“一大把年纪……你就爱瞎说。”她本来是挺紧张的,这么一笑之后,便恢复了几分轻松和安宁。
不久后我们就走到了那柄白色长兵器那边,我弯腰捡了起来执在手里,心下更是勇气倍增,大踏步朝着主墓室那边走去,不多时便来到了我们经过了四五次都没有进入的主墓室门口。
在我们走过去的途中,主墓室里仍然断断续续地传出呼救声,到了这里就更大声了,只是听起来十分含糊不清,瓮声瓮气的。文瑜说道:“听起来像是在一个比较密闭的空间里说话。喂,彼得,是你吗?”
那个含混不清的声音说道:“是我!我是彼得!”
我和文瑜对望了一眼,我紧了紧手中的长兵器,示意她继续问话,我继续留神戒备。文瑜便又问道:“你在哪里?”
含混不清的声音答道:“我……我也不知道!到处都是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手脚也伸展不开!”
我小声对文瑜说道:“看来我们之前猜得没错,是在棺椁里发出来的声音。不然没理由这么含混不清,还施展不开手脚。”
文瑜凝神想了一想,说道:“彼得!我不是信不过你,这里事情实在太诡异,确实有不同寻常的东西在这里。我要确认你是不是彼得。我问你,我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你的?你是怎么和我走到一路的?”
含混不清的声音答道:“半个月前,在香港九龙旺角街,黑狼佣兵的总部!你到我们佣兵团找人,队长把我和小胜他们三个一起叫出来介绍给你的!我们受雇于你,跟着你来这里探访你的祖上故居!我们还签了生死状!不过,看在佛祖的份上,快把我救出去啊!我快喘不过气了!”
文瑜松了一口气,小声对我说道:“这真的是彼得……”
彼得的声音又继续哀求道:“文老板,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偷看你洗澡,我有错!我悔过……”
我哇了一声,吃惊地瞪着文瑜,心下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彼得知道文瑜这几天不是亲戚来访的日子。肯定是他之前偷看文瑜洗澡的时候就发现了。我应该早就想到了,能当着别人的面前毫不避忌地用手解决问题的男人,早就色到了骨子里去了。只是这大兄弟可能是顾忌着什么而没有对文瑜下手而已。啧啧,这下文瑜真是亏大了啊!
文瑜满脸都涨得通红,两眼瞪得滚圆滚圆的,都快飞出眼眶了,胸脯一起一伏,显然心下极为生气。虽然她人在美国长大,但祖上是中国人,多半是还有着中国传统的观念。再说了,就算没有传统观念,难道被人家男人偷看洗澡就不会生气了么?
我心想这种事不好劝她,便闭口不语,只是点上一支烟,靠在墙上吸了起来。当然,我不会忘记军人的警惕,那杆长柄武器还靠在我肩上。
文瑜还没说话,那边彼得又继续不打自招:“不止我偷看过,小胜他们也都偷看过!他们还想商量把你给……”
文瑜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喝道:“闭嘴!不要说了!我可以救你出来,但是你得立即离开我,自己回香港!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无耻败类!”
彼得果然吓得不敢再说。尽管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出身的佣兵,但此刻被困在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地方,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到,动也动不了,可说是命悬人手,他可不敢继续刺激文瑜。
文瑜对我说道:“抬腿!随便哪条!”
我本想打趣问第三条行不行,但知道此刻实在不能刺激她,搞不好她把我一起撵走,美子就此泡汤,便硬生生忍住冲到口边的话,顺从地把左脚抬了起来。文瑜利索地将我的裤腿从膝盖以下全都割去,绑在长兵器的尖头上,用打火机点燃,然后瞪了我一眼。我心领神会,举着这长兵器探进门里。这枪头上烧着的裤腿光亮虽然是不够强,但还是可以看到,这里面空间很大,也可能是太过黑暗,至少我们都没能看到尽头。进门大约五步距离也有两座相对的灯座,不过这个造型和前面甬道的不一样。甬道里的灯座是半跪在地上的人形,这里的却是两座站着的人形,双手高举,捧着头顶的灯芯,看个头应该是十岁左右小孩的身高。再往里一些,又是一对,然后再往里就看不太清楚了,只能依稀见到好像有台阶。
我把长兵器枪头上燃烧着的布条往左边人形灯座上放下,点着了灯芯,跟着又点燃了另一盏。主墓室里顿时明亮起来。
我们戒备着站在门口看了几眼,确认除了几个东倒西歪的架子之类的东西后,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这才放松下来。文瑜似乎忘记了之前彼得说的话给她带来的羞耻,赞叹道:“上帝!这里真是宏大!精美的东方古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