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沁雪的整个身体,猛地栽进池中,长发飘浮在水中,似一缕深黑的水藻。
她被迫吞咽着热水,鼻息下冒出许多气泡,气管和肺部,传来被刀棱切锯的裂痛,一阵阵的窒息感,压迫着胸口,剧烈的痛苦,从胸腔蔓延开来。
一切来得太快,本能的求生欲,让她死死的攀住他的身体。
忽地,唇上传来柔软的覆盖,胸膛内的氧气,渐渐变得充盈,她贪婪地吸吮着,他渡来的氧气,全身的每个毛孔,都要颤栗着。
下一刻,她感觉到,压在身上的压力,渐渐消失……
水花飞溅,她猛地窜了出来,呛咳出大量的积水,大口的喘息,莹白的双颊,被水汽蒸氤成绯红,湿发如墨玉披垂,眉目间,沾染着晶莹的水珠。
她纤瘦的后背,抵在暖热的池壁上。
无瑕的美玉砌筑,浸着温热的池水,水气缭绕氤氲,如烟如雾。
东陵弈桀强势的逼近,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鼻尖相触,气息交融。
浓黑的睫毛,似恼怒的轻眨着,像是匍匐在花朵上的蝶翅,濡湿的秀发,有一缕覆在颊畔,衬得黑发如绸,明眸若水,粉唇若花,惑人心魂。
云沁雪眸中闪过一丝愤怒,话到嘴边,凝成一个隐忍的单音:“你……”
东陵弈桀抬眸看她,深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我怎么?”
云沁雪眉心微颦,深吸一口气,暖暖的热气蒸腾,隐隐觉得头晕脑涨,双手抵在他胸前,指尖灼烫,咬牙道:“请王爷让妾身上去,妾身还穿着鞋袜,恐脏了池水!”
东陵弈桀勾唇一笑,倏地沉入水中,云沁雪面色一惊,突然,脚被人钳制住,他竟然在池底,脱去的她的鞋袜,只觉脚心传来一丝麻痒,云沁雪柔美动人的脸颊,泛起一层红晕,直达耳根,原本恼怒的声音,却变成隐忍不住的轻笑,“快放手……”
东陵弈桀从水中冒了出来,精美的绣鞋,被扔到池畔,白色的布袜,飘了上来……
他的眼眸幽深,玩味的笑了起来,“现在,是不是可与本王同浴了?”
云沁雪目光一怔,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戏耍,不由沉下脸色,冷声道:“妾身来见王爷,是为了今日擅自出府的事。妾身恳请王爷,若是要罚,就罚妾身一人,此事与其他人无关。”
东陵弈桀撩起她的一缕湿发,缠绕在指尖把玩,嗓音变得沙哑低沉,“给你个机会!”
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俯耳哑声道:“取悦了我,此事本王就不再追究。”
云沁雪呆了呆,不禁皱起眉头,随即又松开,怔怔的盯着他。
东陵弈桀勾了勾嘴角,眼底的笑意,随即敛去,看她一眼,沉声道:“记住,要心甘情愿。”
云沁雪紧咬着唇,他的手段残忍,这样做,无非是想挫她的锐气,柔软的小手,颤抖的伸向他的胸膛,阂上眼,仰起头,轻轻的吻了上去。
耳畔传来他取笑的声音,“王妃打算这样取悦本王?”
云沁雪身体不由一僵,听他的声音,略带沙哑,显然已经动情,只觉手被握住,他将她抵到池壁上,倾身吻了下来,吻得热切缠绵,像在她身上,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发不可收拾。
脸上灼热的气息喷拂,身体在他的亲吻中,轻微的颤栗,呼吸渐渐变得紊乱,心脏剧烈的鼓动着,胸腔极度缺氧,一阵晕眩袭来……
东陵弈桀微阖着眸,许久,未见她有所反应,疑惑的睁开眼,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女人,竟在与他亲吻时,昏过去了……
长吐一口气,揽过她的腰侧,微一用力,将她从浴池中抱了出来,水花溅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沁湿了纹路。
他赤身上岸,走到衣架前,将她轻放在软榻上,穿上素绸裕袍,垂眸间,见她手腕上莹白的玉镯,眸光闪动,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俯下身,横抱着她,步履沉稳的走进内室,一路上,串串水珠滴落,将她放在金丝软榻上,守在一侧的婢女见状,慌张的说道:“王爷,让奴婢来吧!”
东陵弈桀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似乎在不满他人,剥夺属于自己的乐趣,冷冷的声音,含着愠怒:“退下。”
婢女不由一惊,不敢迟疑,赶紧退了出去。
东陵弈桀收敛眸光,修长的手指游戈,拉开她腰间的束带,突然,一个小而精致的胭脂盒,倏地从中滚落下来。
东陵弈桀微微眯眸,稍弯下腰,拾起那盒子,转眸,看着她未施粉黛的脸庞,眸中浮出一丝冷沉的光芒。
将那盒子拧开,他凑近轻嗅,淡淡的幽香,散发开来。
指尖轻点,放在指腹上摩擦,莹白色的粉末,不是脂粉,也不是胭脂,却放在胭脂盒中,侧眸,看着榻上的躺着的女子,眸中的疑惑多了一层。
取来纸张,从中倒出一点粉末,放入纸包中。
随即转身,步履沉稳的走了出去,沉声交代:“莫离,把这个交给上官澈,查出这是什么,一有消息,马上回报,不得延误。”
莫离转过头来,看着他深沉的目光,赶紧接过,道:“属下遵命!”
×××
一夜无梦,云沁雪幽幽醒来,只见初蕊坐在床边,手上拿着团扇,轻轻的给她扇着风,见她醒来,淡笑道:“小姐!”
云沁雪眨眨眼,看着头顶的幔帐,小声道:“初蕊,我怎么回来了?”
初蕊微微一笑,道:“王爷亲自送你回来的,这件事,只怕已经传遍整座王府了。”
云沁雪微微蹙眉,她可不认为,这是好事,突然想到一件事,心中一惊,立刻弹坐起来,低首,查看自己的衣物,已经被换了,他是不是发现了?
不过,那香粉,看起来是普通的粉末,他应该不会察觉吧!
转头,抓着初蕊的手,比划道:“初蕊,你有没有看到,这么大的一个胭脂盒?”
初蕊见她神色慌张,点点头,赶紧起身,从梳妆台上拿来,低声问道:“是这个吗?”
云沁雪赶紧接过,迅速打开,盒中的粉末,似乎少了一点,又或者,是自己太过忧心所至。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表姐,你醒了!”
绣心面色有些发白,捂着胸口,走了进来,初蕊站起身来,看着她的模样,淡淡道:“绣心,你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要不,去找个大夫瞧瞧!”
绣心难受的摇摇头,“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些日子,看到油腻些的食物,就很反胃……”
话还没说完,胸口又是一阵酸意涌上,她连忙捂住嘴巴,朝外面奔去,弯腰一阵干呕。
初蕊看着她的背影,皱着眉道:“怎么跟害喜一样啊?”
云沁雪看了她一眼,轻斥道:“人家一个黄花闺女,不要乱说!”
一连三日,东陵弈桀都召了不同的侍妾侍寝,本已经听到这些,她可以,像从前一样漠然一笑,可是,何时,心里竟会这般的酸涩不已。
父亲派人来传话,说再给她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一个月之后,东陵弈桀没有变成痴儿,他就要将母亲,看着手中的胭脂盒,心仿佛被两个人用力的撕扯。
似乎是有意在避开他,她会抽他不在府中的时候,去书房借书看。
回到梨花苑,走进房中,见绣心坐在床上,手捧着一个瓷碗,缓缓放在嘴边,脸上犹带着泪痕,她心中一紧,出声唤道:“绣心?”
突然听到声音,绣心受到惊吓,手上一松,嘭的一声脆响,瓷碗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里面黑黑的药汁,也是洒了一地。
她转过头,看到云沁雪站在门边,不禁面色煞白,惊惧的站了起来。
随后,迅速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碎片,赶紧蹲下身子收拾起来,手隐隐颤抖着,一不小心,割伤了手指,殷红的血,顿时冒了出来。
云沁雪连忙走了过去,闻着那浓重的药味,见她的手伤了,赶紧道:“先别收拾了!”
说罢,将她拉到床边坐下,迅速拿来纱布,替她把手包扎好,手探向她的额头,关心的问道:“不舒服,有没有叫大夫来看诊?”
绣心并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哭泣,柔美的脸上,泪水纵横,半晌才道:“表姐,我……”
云沁雪见她神色不对,心下一紧,轻声问道:“怎么了?”
绣心六神无主的扑入她的怀里,泣不成声的说道:“表姐,你帮帮我!”
云沁雪见她这幅模样,不由慌了神,心疼的拿出丝绢,擦拭她脸上的泪水,着急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绣心哭了许久,眼眶已经变得红肿,朦胧的眼中带着无助,抽噎的说道:“表姐,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云沁雪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先跟我说,到底发生怎么回事了,我才能帮你啊!”
绣心面容惊惧,手轻轻的放在小腹上,咬唇道:“表姐,我……我有孕了。”
本以为,初蕊是一句戏言,却不料,一语中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