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心翼翼地绕过鬼火,走到文瑜之前翻看竹简的地方,也就是鬼火最初出现的地方,那具已经被照骨铜镜照成碎片的骷髅旁边的矮桌之前。文瑜双手抱着铜镜不方便用手指给我看,就努嘴示意。我轻轻放下玉石圆盘,斜靠在稍远些的一张矮桌上,然后回来把她示意方位的竹简小心翼翼地塞进她的背包里。
背包也没多大,特别是里面本来还有些衣服干粮清水之类,塞不下多少竹简。背包塞满后,四周仍然没有任何异样,那朵鬼火仍然在红光那里晃悠,美队也没有冒出来。我想起毛子曾经携带着的两颗信号弹,便对文瑜说道:“我们再过去点,把毛子的信号弹摸走吧。”
文瑜连连摇头:“太冒险了!信号弹没有就没有,我们的小命可不能没有。我倒是希望你用左手抱着点竹简,我们现在就撤退。”
我说:“唉,还有个活尸没死,而信号弹似乎是目前我们知道的也能够拥有的最有效的武器。有了信号弹,我们这才更有把握对付它。”
文瑜仍然不同意:“说不定都被烧坏了,没用的了。被火烧过,子弹能不炸吗?”
我说:“大海捞针,总不死心。这鬼火并不是正常的火,好像没有温度的,刚才烧到我的背包时我也没感觉到热。如果是这样的话,信号弹应该是还在的。如果说多走几步就能多出一个对付敌人的有效手段,为什么不走呢?”
文瑜道:“哎,随你,但你必须注意,万一那些鬼火注意到我们,你要立即扭头就跑!”
我笑道:“这算什么?这点警惕性我还是有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的。”
文瑜白了我一眼,但还是小心地抱着铜镜跟着我向毛子那边移动过去,眼睛紧张地注视着那朵鬼火。短短几步路,我们却似乎走了十几分钟才到。
毛子此时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烬。这鬼火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鬼火,把他烧得相当彻底,连骨头都被烧成了灰。我心下一阵冰凉,心想烧成这样,就算信号弹没被烧炸,估计也被烧化了。很奇怪,这明明是没有温度的鬼火,为什么能烧化一个人呢?
我不死心地在灰烬里扒拉了几下,碰到三块硬邦邦的东西,一块很小,一块稍微大点,第三块则差不多有巴掌大,看起来似乎都是金属的,但表面都熔化变形了,再也看不出原本的形状。我想了好一会才明白,小的那块应该是腰带头上的那一小块金属扣,稍微大点的是伞兵刀,最大的那块,则应该是手枪。毛子的AK丢在一边,倒是没有烧化。
我和文瑜都是面面相觑。想不到,这鬼火竟然如此厉害,若不是我当初丢包得快,我估计也是这般下场了。
此时多想无益,我把毛子的AK捡起来,卸下弹匣一看,里面还有十多发子弹,便挂到文瑜身上,两人悄悄向后撤退。
我发誓,在我们撤退的路上,绝对没有撞到什么东西,也没有发出什么异样的声响,可是那团鬼火还是不知怎么回事,从对红玉宝函的痴迷中醒转了过来,掉头向着我们,然后完全是毫不犹豫地分裂成两团,径直向我飞来。我见情势不妙,对文瑜叫道:“跑!”
文瑜道:“一起跑!”
我说:“你不用管我,尽管跑!”说着大步跑过去,将手电对准之前斜放在矮桌上的玉石圆盘,顿时光芒四射。在强烈的反射光之下,黑暗的房间立时被照亮一大片。
鬼火察觉到了光芒,果然停顿了一下,在原地转了个圈,但随即还是认准了我这个目标,仍然直直向我飞来,并在飞行过程中再一次分裂,变成了四团。他娘的,是这玉石圆盘太差劲了还是怎么了?居然吸引不了它们的注意。嗯,难怪当初美队和毛子虽然眼见到这么大的东西,却不开枪打下来,估计这俩早就知道这货不值钱。
我死死地盯着这四团鬼火,心下明白了一点, 这鬼火分裂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至于会不会无限分裂下去那就不得而知,但现在已经分裂成了四团,再下一次必然是接着翻倍,到时我们就无处可逃。
此刻实在顾不上那些了,我们现在只有赶紧逃出去的份,晚了肯定会被这些鬼火追着到处跑。我顺手抓起一把竹简夹在左肋下,一手打着手电,和文瑜撒腿向外就跑。
那些鬼火追人的速度相当快,加上是半路截击,很快就兜头迎上我们,对文瑜却是不管不顾,全部向我扑来。他娘的,连鬼火都知道重男轻女!当然,要说是怜香惜玉似乎也是没错的。
我咬牙大恨,弯下腰身向右斜窜出去,想先拉开距离再向门口直奔。我自己看不到脑后,文瑜却是看得到的,大声叫道:“脑后,脑后!”
我将腰身压得更低,猛然一下回头,原来那几团鬼火此刻就像歼击机在空中列队向下斜飞一样,一团跟着一团向我俯冲而来。这速度,我都要开始怀疑,这鬼火是不是沐浴了那个红玉宝函的宝光,吸收到了什么能量,功力大进了吧?
那鬼火的速度来得好快,眨眼之间,第一团便已飞到了我的面前。文瑜惊呼一声,甩手就将铜镜向我丢来,希望能用铜镜挡一下这鬼火。至于万一铜镜被烧毁之后要怎么对付美队,估计她就没考虑,所谓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当此之时我也不能束手待毙,脑筋急速运转起来,想要拿个办法对付眼下,却一时什么都想不到,只是呆呆地看着鬼火飞近,对文瑜的惊呼声充耳不闻。
在鬼火离我就剩十多公分的时候,我心中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此时已经不及细想,用力咬破舌尖,将一口血沫子迎着鬼火直喷出去。那团鬼火都已经即将扑到我脸上了,形状都已经发生了改变,就像是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食肉猛兽一般,变得有些扁扁的,中间凹,四周向前突出,就像是把我的脸包裹住一般。
真正是说时迟那时快,我这口血沫子在千钧一发之际喷到了这团鬼火身上。不可思议的变化立即发生,那团鬼火就像是被暴雨淋到的火堆一般,舒展开来的火焰猛然间收缩起来,很快就收缩成一小团,然后发出啵的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鬼火是怕这个的!
但我还没来得及品尝胜利的喜悦,当的一声大响,我脸上一痛,眼前金星乱冒,一件硬邦邦的物事砸到了我的脸上,原来是文瑜丢过来的铜镜砸到了我的脸上。
文瑜又是惊呼一声:“哎哟!对不起!你……鬼火!其他鬼火!”
原来文瑜向我丢出铜镜时,另外三团鬼火都下降了飞行高度避过了铜镜砸身的厄运,没有被砸到,此时仍然向我飞扑而来。我顾不得舌尖的疼痛,再一次咬破舌尖,将第二口血沫子喷向第二团鬼火。啵的一声,那第二团鬼火应声而灭,简直就是立竿见影,利刀破竹。
铜镜它能避开,血沫子却相对来说没那么好闪避。因为血沫子一喷就是一个面,情形有点像是霰弹枪的轰击,一喷就是一片。这活人的血沫子正是鬼火的克星,只要沾上一点,任它再大的鬼火都会应声而灭,极其爽利。
剩下两团鬼火似乎有了畏惧,不再向我扑来,分向左右开溜。文瑜已经看清楚了我的方法,依样画葫芦,也咬破舌尖喷了一口血沫子,将一团鬼火扑灭。我则是得势不饶人——哦,是不饶鬼火,飞快地追上前去,一口血沫子将最后一团鬼火扑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