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心下都是震惊不已,对望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地躬身行礼,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门去。女武神那双洁白的眼睛还是盯着我看,脸上毫无表情,倒把我惊出一身冷汗,真是压力山大,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退出神殿之外,我们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这个女武神明显对我们虽然没什么恶意,但似乎也没什么善意,在她面前,我们都感觉到了一种极其强大的气场。之前我心里不相信,也没在意,现在等到发现这个女武神不同寻常之后,心里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她的气势。
或者,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们从这里带走了不属于尘世间的东西,做贼心虚?
可是她也没伸手拦下我们啊,那就是默许?
文瑜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对我说道:“这个女武神,莫非是以前斩妖除魔杀过无数恶鬼的战神?虽然美丽,但却是杀气腾腾啊!”
我摇头道:“不知道。这不是我们所知道的任何一个神,不知道她的传说起于何处,又为什么会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文瑜叹道:“我能想到的就是,在几千甚至几万年前,这个世间或许真的存在过另一个光辉灿烂的文明,但不知何故全部消失。若不是这回我们到这里来,我们也不会知道这个世间曾经有过这样一种天书文字,有过这样一尊极其精美的雕像,有过黑白双神。嗯,我已经忍不住地猜想了,或许,他们两个是兄妹或者什么,背靠着背,一个注视着光明,一个注视着黑夜,共同守护这苍茫人间……”
我听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便没有出声打断,只是默默地走着,想着这湮没了的绝世容颜,心下突然大为感慨:“哎,可惜,再灿烂的文明,再美丽的容颜,在历史的长河中,都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甚至可能连浪花都掀不起一朵,就这样湮没了。任你倾国倾城之貌,沉鱼落雁之容,也敌不过几十年的岁月风霜,更何况千万年的历史?”
文瑜默默地走了几步,对我说道:“老严,你觉得,以前的文明,是怎么消失的呢?”
我大摇其头:“你所问非人。我就一个半文盲土包子,哪里懂?”
文瑜道:“好吧,那大禹治水的神话,你总是知道的吧?尧之时,洪水滔天,浩洋不息。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妻成望夫石。最终,大禹治好了洪水,定天下为九州。这个在中国可应该算是家喻户晓的神话传说了,你难道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满脸惭愧:“我还真是不知道。在别的地方或许流传,但在我的老家,我真心没听人说过。梁祝我倒是知道,那时候我隔壁的叔叔经常来找我爸聊天,用二胡拉化蝶,非常的动听。”
文瑜摇了摇头:“别跑题。我是想跟你说,世界各地都有着洪水灭世的传说,像中国的大禹治水,而圣经上则有诺亚方舟的传说,指的是上帝嫌人类不好,要灭了重造。天使偷偷告诉诺亚,要他准备一条巨大的方舟,把每种动物都准备一对,各种植物也准备一些种子,以便继续繁衍生息。而在世界的其他地方,也都有类似的传说。虽然来源已经不可考,但为什么那么多民族都有洪水灭世的传说?科学家认为,这是古老的先民对于上古灾难的印象和口头传说,它们似乎证明了一件事,在我们这批人类之前,世界上确实有过别的人类文明,但毁于一场浩大的洪水。所以呢,我们刚才见到的那一对黑白双神,那棵神树,那些天书文字,是不是就是一个毁于洪水的史前文明留下来的?”
我挠了挠头:“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
文瑜回头遥望远处的神树和神殿,一颗心似乎飞到了遥远的时空:“我想,他们曾经生存的时代,一定非常的有趣,令人神往。”
我正色说道:“文大小姐,你这样子的想法是不对的。你这种想法,往好了说叫做充满美好幻想,往坏了说,是对现实严重不满,甚至是憎恶现实,想借着精神胜利法躲到桃花源里,并讽刺现实种种。要是在几年前的中国,你这种话被人听到了的话,第二天就会上批斗台,轻则菊花残满地伤,重则残废甚至香消玉殒。文大小姐,这种话不要随便说出口来了。”
文瑜白了我一眼:“我偏要说,偏要想,你奈我何?有本事抓我上批斗大会啊!”
我咳嗽一声说道:“到得那时,我只好大义灭友,和你划清界限了。哈哈!”
我们一路谈谈说说,倒也不再觉得害怕和寂寞,一路经过黑暗中的拱桥和旋梯,回到大国师所建造的修仙之所,穿过甬道和大堂,回到来路。各种鬼怪都已经没有了,没什么东西再出来打扰我们,我们倒是落了个安静。
不过一直走到这里都是太平无事,我反而觉得不太对劲了:“不对啊,美队那小鬼不是还在吗?它不是念念不忘要把你抓回去做压鬼夫人吗?怎么还不见动静?美帝亡我之心是不会死的!人死了心也不会死!”
文瑜也觉得奇怪,把照骨铜镜从背包里拿了出来:“你说得很对,我们应该有所防范。这家伙刚死不久,说不定残留的智商还比较多,现在都不露面,怕是想要躲在暗中搞些什么动作。”
我摸了一根荧光棒晃亮了挂在胸前照明,两人都放慢了脚步,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向来路走回去。一直仍然没有任何异动,直到走回到我们进来时那道沉重石门之前,这才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石门被关上了。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这道石门是逃到外面甬道的那些古人封闭的,为的是不让里面的鬼卒出来杀他们。是美队打开了开关开启了石门的,进来之后,这道石门并没人关闭。我记得还曾经检查过,确认里面也有开门的开关,这才放心进来。
那么,现在,是美队这小鬼关上的吗?为了把我们困死在里面?
我们不敢分散,怕被躲在暗处的美队逐个击破,便并肩行进,凭着记忆寻找之前看到的开关。
这地方也没多大,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开关。不过,手电照亮的时候,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开关旁边的暗红色符咒已经被抹上了一团酱黑色的液体,恶臭扑鼻,似乎能看得清那是肠子。。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活尸大国师的遗产吧?抹在符咒上,是为了让符咒失效吧?
而旁边的开关,那石制的把手,已经被利器刮削得不成样子,几乎与墙面相平。换句话说,我们的手,怕是拿不稳这开关,也就没法子打开石门了。
我恶狠狠地骂道:“艹!美队这小鬼真他娘的恶心!明刀明枪干不过我们,就使这种鬼心眼,真是做了鬼都是本性不改!”
文瑜有些惊慌,问我道:“那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