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疑惑归疑惑,柳煦并没心思刨根问底,只同王月香打了招呼,便去找董绵。
不是她没礼貌,而是江月浅给她的记忆中,王秋氏大胆偷柳石氏的肉吃,还一口咬定是黄春花偷了和两个女儿一起吃了,她们母女三人也因此被柳石氏好一顿打骂,怎么解释都没用。
不过后来王秋氏偷吃被柳石氏逮了个正着,柳石氏把她破口大骂了一顿赶走了,还让她不许再来她们家。
虽然柳石氏知道黄春花母女三人被冤枉了,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还能良心发现给她们道歉还是心疼一下她们受了这无妄之灾呢?
柳煦不想理王秋氏。
一开始柳煦刚穿过来时还想着要把黄春花母女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一一都报复回来。
后来她发现——只要她们母女三人过得比那些人更好,且越来越好,看着她们羡慕嫉妒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说些酸话的样子,也很不错。
只要对方不再作妖,就当对方是个屁——放了。
毕竟她的身世,肖七的身世,要面对的或已知或未知的对手,比这些跳梁小丑段位高多了,她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令人厌恶,现在对她们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的人身上。
当然,要是对方还不知死活,她也不会姑息。
柳煦当屁放过的王秋氏,见柳煦竟然像没看到她一样,竟一反当初从不拿正眼瞧她的样子,忝着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朝柳煦快步走来:“哟,咱们家絮儿长这么高了呀!出落得真水灵,啧啧啧,这皮肤,细嫩得跟能掐出水来似的,真是俊呐!不要说这十里八乡,就连全坦州怕也是找不出像咱们家絮儿模样标志的女孩儿了!”
好听的话人人都喜欢听,但也得看说的人是谁。
柳煦停住脚步,冷冷瞟了眼王秋氏:“我自己长啥样自己清楚。对于一些发生过的事情,我记性也很好,可以说终身难忘!至于要不要报复,要怎么报复……”
柳煦故意停在这儿,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王秋氏,下巴微抬,唇角微微上扬,看向王秋氏的目光很是不屑,像是看一只蝼蚁一般。
王秋氏对她现在一脸谄媚的原因是什么,柳煦猜到了七八分。
无非就是现在她家日子过得不错,又和荣王爷这样的“大人物”走得近,在欺软怕硬的势力眼王秋氏眼中,她现在就是个香饽饽,哄一哄能占一点便宜是一点。
王秋氏这种不是能坏到杀人放火的,但和她打交道能像被血蛭一般吸上的,柳煦也不屑和她多纠缠,这用鼻孔看人的模样就是要让王秋氏自觉点,离她们远点儿。
否则不要说占便宜,柳煦还要和她算旧账!
王秋氏果然不敢再上前来,只讪讪笑着:“絮儿,你忙,你忙。我不打扰你。”
柳煦冷哼一声,抬头挺胸去找董绵,这王秋氏拐了拐王月香:“快去杀鸡给我们炖汤。”
王月香皱眉有些不情愿,王秋氏伏在她耳边:“看你这侄女对你的态度,也不怎么热络嘛!你说要是她知道了那事,她会怎么对你?”
“我现在就去杀鸡。”王月香眉心跳了跳,目光看向董绵的房间。
董绵正独自呆在屋子里绣花,以前卫姨娘在的时候让她好好学绣花,她不耐烦,前几天听村里一个来送蘑菇的大婶让她儿媳上街去把绣品卖了,她才知道原来绣花不只是可以讨好长辈和相公的,绣品也是可以拿来换银钱的。
于是后来她去大婶家详细了解了一下,大婶儿媳给了她一个荷包说是让她好好绣了拿去镇上布庄,布庄掌柜的会根据她的绣工给她一些需要绣的东西。
像荷包手绢一类的绣的简单,挣的钱少,但对绣工要求也不高,要是绣技出色,能接到绣屏风这样的活,那能挣的银子可就多了,绝对不会比壮劳力挣的少。
柳煦敲门,董绵以为是她哥,拿着正在绣的荷包就来开门,看到是柳煦,立即把荷包往身后藏,脸还红了。
“柳大夫,你找我?进来坐。”董绵神色略略有些不自然,稍稍有些语无伦次,柳煦不找她来敲她门做什么?
虽然从小受卫姨娘影响较大,但董县令没有放松对她和她哥的品德教育,只是她觉得董县令偏心,有些阳奉阴为。
卫姨娘出事后,她娘对她的好并没有把她的大是大非观带偏,反而她的良知以及受董县令影响更大的董缘让她更加明白了哪些是对的,哪些是不对的。
她并没觉得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有什么丢人的,反而在柳煦愿意让她和小北一起出入库菌包和蘑菇,并管账,她感到心里踏实极了。
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工钱,以前她根本看不上一两银子,如今这刚领到第一个月的薪水,她怎么看怎么舒畅,舍不得花,装在小匣子里放到枕头底下,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来看一阵,傻笑——她也能挣银子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放到她枕头旁边。
等她攒多一些再交给哥哥贴补家用,或者买地,建房子。
每天早上起床也会打开小匣子看着里面的孤零零的一两银子傻笑。
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不丢人,那她为何把荷包往身后藏呢?
当然是因为她绣工太差!
她躲起来绣花,就是不想丢人,但又听那大媳妇说荷包要求的绣工不高,心痒痒的想试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人家媳妇姑娘可以绣花卖钱,她为何不可以?
万万没想到柳煦来找她,这猛地藏东西的动作太过明显,董绵脸红得跟番茄似的,柳煦虽没表现出什么,但她怕柳煦误会,硬着头皮从身后拿出还没绣完的荷包:“我女红太差,让你笑话了。”
柳煦一看:“还行,比我绣工好多了。”
“啊?”董绵一愣,以为柳煦安慰她,红着脸摆手,“柳大夫你不用安慰我。你娘连双面绣都会,你肯定也很厉害。”
“你何时见我绣过花?”柳煦哑然失笑,“我最不耐烦这个。对了,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一个事,你可以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