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这话一出,首先便是盛世一惊,意识到太后不让浅浅去坦州。
那还得了?
浅浅不去,她跟着荣王去又有何意义?
皇二伯凶得很,连父皇的面子都不给,她都见过二人横眉竖目相对的样子。
盛世吓得一个激灵。
更莫说太后还懒洋洋看了柳煦一眼,道:“你这一出手就把哀家的腰扭伤了,拍拍手就想走人?不行,你得留在宫里将功补过,否则哀家饶不了你。”
得,被讹上了!
柳煦就奇怪太后把她扣下几个意思了。
还是不信她会阻止荣王爷和她娘之事?
柳煦无奈,恐怕真得留下来,另寻机会了。
她暂且压后可盛世不乐意啊,眼珠子一转往后一跳,伸手指着太后身旁坐栏:“啊!毛毛虫!”
“啊!哪里哪里?”太后闻言像屁股上安了弹簧似的,一下子跳起来了,哪里还有刚才走路时那艰难的模样?
也是盛世公主的举动来得突然,太后一时间也没想到现在这季节,才刚万物萌芽之时,天气又寒冷,哪里来的毛毛虫?柳煦一看太后受惊之下的举动,顿时明白了盛世公主的意思,心里暗暗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盛世公主走上前,摸着那亭边坐栏上的木条,指着其中一个长条形的木纹,转头歉意地对太后道:“皇祖母莫怕,是盛世看错了,只是个木纹,不是毛毛虫。”
太后拍着胸脯,余惊未休,恼意又起:“还说你是个懂事的,一惊一乍的!把哀家吓出个好歹来你担得起吗?”
盛世公主却笑弯了眼:“皇祖母,您刚才行动可真迅猛!可见您身体挺好的。瞧,虽然盛世惊吓到了您,但您腰伤似乎已经好了呢!”
“你……”太后瞪圆了眼想要骂她几句,却见她眉眼弯弯,竟是这十几年来少见的俏皮,又生生咽了下去,不忍责骂这亲孙女,微微摆了摆身子,配合得十分到位,“咦,好像还真好了。”
“我来的路上便听说了,浅浅让皇祖母到御花园来走走,晚上好睡一些。”盛世公主作势便搀了被她用毛毛虫吓得已经起了身的太后,“既然皇祖母腰没扭到,向嬷嬷也不用去叫轿辇了吧?盛世搀着您走,您要实在不想走了,我背您!好吗?”
白心疼这孙女了。
太后被盛世半搀半拉着往外走,急吼吼道:“谁要你背了?走慢点!哀家哪能走那么快?”
于是,盛世公主从善如流地放慢了脚步,搀着太后慢慢往亭子外走。
景嫔吴嫔对视一眼,轻轻拿手绢掩了口,却挡不住她们上扬的唇角。
这一行人便在太后和盛世公主带领下,开火车似的排成了长龙,缓缓往前挪动,倒是御花园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太后走得着实慢,偏偏她走起来是确实有些累,不多久便气喘吁吁的。
众人跟在身后虽个个精神百倍,却因太后这么累的样子而不好闲聊。
她们甚至认为这便是柳煦治失眠的方法。
因为她们觉得走得太慢了,被风一吹还觉得有些微冷,甚至困意来袭,无聊地打着无声的哈欠,心道这明月郡主治失眠的法子定是有效的吧?否则为何走着走着便想睡觉?
百无聊赖自是不说,于是稍远处传来的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连气喘吁吁的太后都停下来,问:“发生什么事了?那边怎么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好像是李贵妃所住的彩虹殿,奴婢去看看。”李贵妃已经大腹便便,但此时还不到发动的时间,向晚面色严肃起来,朝那边快速走去,拦住一个宫女询问之后也急急回来回禀。
“回太后,是贵妃娘娘不慎在彩虹殿外摔了一跤,动了胎气,已经去叫御医了。”
“什么?!”太后面色凝重,米侧妃亦是皱起了眉,看向太后。
景嫔和吴嫔一惊之下倒是松了口气——幸好她们和太后在一起,不管那位情况如何,也算不到她们头上来。
柳煦也是心中一惊,医者的本能便让她脚步想往那边走去,但太后和盛世在前面挡着呢。
好在太后手一挥:“走,看看去。”
盛世扭头看了柳煦一眼,给了她个眼色,然后对太后道:“贵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皇祖母莫急,慢慢走,御医定然很快便赶到。”
柳煦心中便知她不愿让自己出这个头。
从盛世公主对破庙中众人的态度来看,便知她不是心狠的,既然她出声提醒御医快到了,便说明这宫中的局势复杂,她不愿自己趟这淌浑水。
再说她也没带药箱,虽然那小小的厢轿空间有,但难道当众无故变出来?
柳煦按下心中焦急,静静随着太后缓慢的步伐往前一点一点挪动。
彩虹殿就在不远的前面,虽然太后脚步缓慢,但他们一行到了彩虹殿门口时,胡御医和另一位御医,几位医女才被匆匆抬着赶到。
这时也顾不得尊卑,胡御医等人朝太后匆匆行了一礼便先进了彩虹殿,在那之前柳煦和胡御医视线对上了一瞬。
太后走得累了,进了彩虹殿便坐下休息,而里面传来李贵妃一声又一声无力的呻吟。
“到底怎么回事?李贵妃怎么会摔倒的!你们怎么伺候的?”房内虽亲信陪着李贵妃,但毕竟不适宜多人在内,太后气都没喘匀便厉声质问李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彩云。
彩云哭丧着脸:“回太后,每日午后贵妃娘娘都要到依御医之言云彩虹殿外走走,利于日后生产,哪怕积雪未化净之时亦是如此。奴婢等人自是万分小心,生怕出一点差错。谁知今日回来之时,贵妃娘娘和搀着她的彩雨不知怎么就一起滑了一下,两人都摔倒在地,慌乱中彩雨的手不慎挥到贵妃肚子上。”
“今儿天气好,积雪又早就化了,为何她二人还会滑倒?且就在彩虹殿门口?此事必须严查!”殿外传来威严而愤怒的女声,众人扭头一看,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