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赫然，我不再说话。
他估摸着也闹累了，揽着我就那么沉沉睡去。
我小心的起身看了半晌他沉睡的脸，还是打算起床去做饭。
我没吃晚饭，心情好了肚子也饿了，他心情不好，估摸着就喝了酒，也没吃饭。
给他拉好被子，我蹑手蹑脚的下楼，捡菜洗菜炒菜，当油烟扑到脸上的时候，我才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己又做回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家庭主妇。
好好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失落，曾经的我就是这么对李成辉的，可我收获了什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只能告诉自己，江天易终究不是李成辉。
冰箱里的食材很少，有了上次我堂哥的事情，加上现在又是晚上，我也不敢再出去买菜，就着冰箱里的菜就随意做了一桌。
做好之后，楼上依旧没动静。
我也不忍心叫醒他，大不了等他醒了，再热一热就是。
一身的汗味和油烟味，我本该洗个澡的，可是大姨妈造访，只能耐着。
他一时间应该不会醒，我想他应该把我的包带回来了，一看，包落在了门口。
一天没看手机了，虽然我估计也没什么人会联系我，还是翻出来打开看了看。
手机上只有一个江天易的未接电话，看时间是在我离开不久和秦素雅在咖啡厅时候打的。
拿着手机我突然就迷茫了，这种相夫教子的生活，真的是我要继续的吗？
虽然我心里很清楚江天易和李成辉不是一种人，但他们都是男人。更何况江天易还是一个我根本就拿不准的男人。
或许，我的战场真的不是厨房。
楼上一直没动静，他说不定要睡到天亮。
睡得太早也睡不着，我拿起遥控板打算开电视打发一下时间，一直安安静静的手机却突然叫嚣起来。
我一看，居然是我大妈。
还没接通我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也就直接接通放在一边的茶几上，等她骂的差不多了，我打断了她意犹未尽的臭骂：“大妈，你刚刚说我是什么？”
她愣了一下，我几乎能猜到她黑着脸重复：“我说你就是个畜生！”
“哦？”我冷冷一笑，“你可别忘了，我是你亲侄女，我要是畜生，那你岂不也是？”
“呸！我能和你是一种人？”刺耳的话并没有因为我的打断，而变得好听。
“也是，一个人一旦认定自己是什么物种，在他眼里，别人也是一样的。”难听话从前的我说不出来，现在却已经能够信手拈来。
我大妈到底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我说完之后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又说：“你们一家子就知道欺负老实人，以为在城市里呆几年，自己就是文化人了？拐弯抹角的你骂谁呢？”
欺负老实人这几个字瞬间让我想到了李成辉他妈那个老女人，当初的她也是那么叫嚣着骂我的。
我不信这两个人没在一起合计过怎么算计我。
“我是不是文化人，明眼人都知道。倒是有些人，以为和别人攀攀交情就能一步登天了，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口气居然格外的平静，没有心里那么惊涛骇浪。
我大妈那头一片嘈杂，但估摸着她用手按住了话筒，我什么都听不清楚。
那头安静以后，她居然改变了套路，说：“言希，我们都是言家人，现在你父母没了，你能倚靠的就我和你大伯，你要是真告了你哥，丢脸的可不止我们。你爸在的时候，不就经常强调和气生财嘛。”
她突然提到我爸，没让我有一点犹豫，反倒扯出了我对她和我大伯那些不堪的记忆。
我和李成辉结婚的时候，我们家在晋城酒店办了喜宴，我大伯堵着气不肯到晋城来，还怂恿我们老家的亲戚也不来，说是我爸妈没诚意，不要老家的人了。
为了这事，我爸又特地到老家重新补办了一次喜宴。
这事当初瞒着李成辉他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没说，李成辉他妈居然从没提到过。
就仅仅补办一次喜宴我就不说了，我和李成辉到了老家，我大妈硬是说要按照老家的习俗，闹岳父。
那些人一闹起来，无所不用其极，把我爸折腾的苦不堪言。
当时要不是我爸一直拉着我，估计老家那次的喜宴就要变成一场闹剧了。
我爸一辈子心善，轻易不和人闹矛盾，估摸着就是因为这个，我大妈和我大伯才觉得我们一家子好欺负。就连我堂哥对我做了那么禽兽不如的事情，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或许是我的沉默让她觉得我已经开始妥协，她的口气又变得硬气起来，“言希，只要你不告你哥，咱们还是一家人。”
“呵！”谁和他们一家人！
我很想学习其他人，直接丢出一句：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
但我的教养不允许我这么说，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想让我撤诉，下辈子吧！”
“言希！你可想清楚了，你要真告了你哥，十里八乡的亲戚都知道你被你哥那啥了，你就不怕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吗？”这话她说的又快又急，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我知道，她没辙了。
我言希连李成辉把我送上杨志成床上这种事都敢在发布会上披露出来，还怕那些八杆子都打不到的亲戚们怎么看我吗？
嘴角微微一勾，我残忍的打破了我大妈的最后一丝希望，“我不怕。”
话音落下，那头静默了，接着手机换人了，很快就传来了我那堂哥让人恶心的声音：“言希，你可想清楚了，上次的事情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可不会次次都刚好有人出现救了你。哥在晋城也是混了几年的人了，到时候惹急了，老子直接带一车人闯进你那牛逼哄哄的名都一区。到时候被轮还是小事，要是断手断脚的，那可就亏大了。”
“堂哥……哦，不，言强，我觉得应该好好想想的人是你。你那些朋友真的敢跟着你干这些杀人放火的事情吗？到时候就怕事情没做成，你就先被卖了。不过也好，你这种人，也该被好好的管管了。”我堂哥嘴里的那些人无非就是些无业游民，每天穿的流里流气的，自以为了不起，实际上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傻.逼。那些人都能靠得住，那我言希的名字倒过来写！
再说了，谁也不傻，专挑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做。更何况等待他们的是蹲监狱，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言希，你是想试试我说的是真是假吗？”我堂哥的语气里全是狠戾。
我讥讽一笑，“那你也可以试试，你那些兄弟靠不靠谱。”
我说完之后，那头陷入了沉默。
我也懒得再和他们多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电话陷入了沉思，身后突然传来了江天易的声音：“你犹豫了？有的人本就不该被人怜悯。就算是亲戚又怎么样？有时候真正会害你的人，正是那些口口声声强调着血缘关系的亲戚。”
我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发现他似乎已经下楼很久了，半靠在我身后的柱子上。
他身上满是酒气的西服已经换了，穿着一身浅灰色的睡衣。明明休闲无比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硬是像顶级设计裁剪过的。
“你醒了？什么时候下来的？”我说着把手机塞到了兜里。
他刚刚说我犹豫了，说中了我的心思。
我虽然嘴上不肯认输，但我到底还是像我爸，想着息事宁人。
江天易这个人，看人的眼光还是这么毒。
他站直身子踩在拖鞋慢悠悠的朝我走过来，“你说话的声音那么大，估计死人都能被吵醒，我怎么能不醒？”他这么一说倒是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正准备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的时候，他又说：“对待有的人，不要心慈手软。你让步了，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好欺负。”
我愣了一下，想到了刚刚江天易说有时候真正会害你的人，正是那些口口声声强调着血缘关系的亲戚，我就觉得他经历过太多事情。
在我知道他和秦素雅的那些过去之外，我想，我不知道的还有关于他是私生子以及现在为什么他妈已经不在了的事情。
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的东西，或许远远比我想象的要多。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略过了他的话，问：“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差点没被你吓死。”
他耸了耸肩，“我以为像我这样优质的男人，压根不需要出声，你就能知道在你身后。”
他的回答让我一阵无语，无奈的看着他，“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至于夸自己的话，可以留到以后再说。”
他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我觉得我说的是实话，不是什么夸自己才能用到的话。”他说完直接走到了桌子面前，挑了挑眉，“怎么连肉都没有？”
“冰箱里就那点食材，你要是想吃肉，怕是只能在你身上割一块了。”我闷闷的看他一眼，也走了过去。
“吃我的肉？这就有意思了。”他看着我，笑得流里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