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它一天比一天大,小窝被它撑得鼓鼓,快要装不下了。
难怪它今天一直往外面冒头,是在包里蜷缩得难受。
“以后在包里呆得不舒服,你就告诉我,往给你换大的。”
许清月戳着小森蚺背,让它回头来看自己。
“想下去也可以,只要注意安全别被人踩着,也不要被蛇欺负。”
小森蚺点点头。依旧窝着。
它不想下去呢,地面脏脏,到处都是大蛇,它想和妈妈呆在一起。
许清月由着它,总之两小只现在还小,并不重。待它们再长大,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提着走了。
进餐厅就瞧见方婷在耍蛇,太攀蛇被她摇来甩去,一会儿挂在脖子上,一会儿提起来让太攀蛇舞一个。
太攀蛇在她手里很乖,当真给她舞了一个。
周围的女生们看得目瞪口呆。
“小月儿!你过来!”
方婷招手,手里的太攀蛇随着她招手的动作抖成了波浪形。
许清月不知道太攀蛇晕不晕,她自己是被荡成波浪的太攀蛇晃得花了眼,一眼看去,只觉得全世界都是恍惚的棕黄色,一圈一圈冲她转,转得头晕。
许清月堪堪掩住视线,走过去。
童暖暖让出身边的空位来,“你今早不在房间呀?”
许清月坐下,听着童暖暖的话,略带疑惑。
童暖暖说:“我和方婷去叫你,没人答应。”
许清月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被人敲过门,“可能我在浴室,没有听见。”
佣人端来早餐,有小森蚺爱吃的红糖糕。
许清月先掰碎红糖糕,放在桌面。小森蚺爬出来,一口一小块。
童暖暖看着小森蚺吃完红糖糕,才伸出手去摸它。
小森蚺已经和她熟悉了,没有反抗。坐在餐桌上,像一尊像,动也不动,乖得很。
童暖暖一颗心都快化了。
“长大了不少。”
她伸出两根手指和小森蚺的身体对比,大差不差。
“只是,第一场游戏只剩十五天了。”
蛇只是一段时间长大一下,哪怕剩下十五天,也大不到哪里去。
森蚺幼崽,并没有优势。
应当是,只要是幼蛇,就没有优势。
“没关系。”
许清月对小森蚺笑笑。
“慢慢长,能长多少是多少。”
像是对童暖暖说,也在对小森蚺说。
小森蚺听完后,紧绷的身体陡然松弛下去。
它学了不少知识,知道妈妈的朋友在说它没用,幸好,妈妈没有说它笨,妈妈好温柔地告诉它没关系,慢慢长。
“弟弟。”
小森蚺爬到桌边,对荷包叫。
“晚上我们去觅食吧。”
它要去吃饱一点,多吃点,最好能像弟弟那样蜕一次皮。
蜕皮才是真正的成长,它这样吃着长大的是长肥,不算成长。
小蛇迷瞪瞪地答应它,接着睡觉。
它刚蜕完皮,需要补觉。
小森蚺感知到它快要睡着了,便没有继续闹弟弟。
它和妈妈的朋友玩,等妈妈吃完饭,跟她们转去大厅。
妈妈放它和那些大蛇玩,那些大蛇是妈妈的朋友的蛇,对它很友好,没有因为它是幼蛇就欺负它,甚至在坏蛇来找它麻烦的时候,还替它驱赶走。
小森蚺很喜欢妈妈的朋友的蛇,也喜欢妈妈的朋友。
当然,最爱妈妈和弟弟。
“又给太子缝衣服啊!”
方婷终于不玩太攀蛇了,丢开它,朝许清月走来。
太攀蛇趴在地上良久,才向同伴们游过去。
许清月嫌方婷身上有味,挪远一些让她做。
“给小森蚺的窝。”
“谁?谁是太子?”
身旁的女生们好奇地凑过来。
“许清月,你的蛇叫太子啊?”
许清月惊愣,针尖差点戳到手。
方婷哈哈大笑,“就是我看她成天捧着抱着跟伺候太子爷似的,随口叫来玩玩嘛。”
“哪来的蛇还取名字啊!”方婷挥手驱赶她们。
"唉,我以为真叫太子呢。"
女生兴致缺缺地回去聊之前被打岔的话题。
见没人了,方婷冲许清月眨眨眼。
许清月抿嘴笑了笑,“我想在晚上给蛇祝生,你来玩吗?”
“好啊好啊,你还玩得挺花里胡哨。”
方婷去找自己的蛇,那蛇跟在别的蛇后面跑,跑又跑不赢,不知道在傻不溜秋地跑什么。
小森蚺被成年蛇带着玩得上蹦下跳,快乐得不成样。
方婷语气羡慕极了,“虽然你蛇小吧,但乖啊,我都想换条蛇了。”
她唉声叹气:“要是能换蛇就好了。”
许清月没有搭理她的胡说八道。游戏规则第二条是选定不可交换。
小森蚺的窝缝好了,她抖抖,翻面展开,放在桌上,望着玩得兴奋的小森蚺。
看得出它很爱和大蛇玩,以前只是不敢而已,其实心中都在期待。
现在的小森蚺比在房间里的时候活泼许多,放佛那里才是它的生活领域。
许清月忽然想起小蛇,它每天只能呆在荷包里,感受着哥哥在玩,而它哪里也不能去,是不是特别难过?
小蛇会觉得很不公平吧。
许清月心底滋生出愧疚。
小蛇已经蜕过一次皮,也会蛇语,是长大了。蛇应该去蛇的生存环境,和自己的同伴在一起,而不是被她圈在荷包里。
它应该学会自己长大。
她总是想着等小蛇再长大些就放它自由,实际上是她的自私。因为漂亮的小蛇不会让她感到害怕,她便想圈养起来。
被她圈养的小蛇哪怕长大了,便是再有灵性,等她放它离开的时候,何尝不是送它去死?
它每天呆在荷包里,得不到锻炼,尽管她将所有的危险告诉小蛇,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小蛇哪怕记得再牢,等到遇见危险,也会不知所措。
因为它是圈养的,没有面对危险的经验。
长大后,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只有被关在房子里,在故事书里,在书桌上,在她的荷包里。
除此之外,面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许清月垂下头,紧紧揪住针线。
她不愿意去想的事情,忽然就全部跑出来,让她不得不去细想。
她是极度自私的人,最开始很害怕小森蚺,所以小蛇那么漂亮,她留它下来。小蛇缓解了她对蛇的恐惧,于是接受了小森蚺。
现在,两条蛇逐渐长大,她只放任小森蚺出去,却剥夺小蛇的外出权利。
就像snake剥夺她们一样。
刹那间,许清月忽然被自己清晰的可恨厌恶到犯起恶心。
她猛地站起身,逃跑一样地跑回房间。
线棒掉在地上滚了很远,白色的线散了一地。
“诶!”
方婷被许清月的反应搞得措手不及。
“你跑什么啊?我又不换你的蛇!”
没有人应她。
旁边聊天的童暖暖和女生们转头看来,方婷云里雾里的捡起地上的线棒,看见桌上没有带走的包。
“真是,东西不要,蛇也不要……诶!不会是拉肚子吧。”
女生问她:“谁拉肚子啊?”
方婷收拾那些东西,“小月儿呗。不然她跑什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