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她跑了!”
沈清吐出的字几乎带了血。
“让我去找她。”
“不行。”
佣人一口拒绝。
“你不能离开。”
她偷吃了花,得等先生来判定。
游戏里,女生们不许偷吃那种东西,也不许她们的蛇吃。
佣人的态度非常坚定。
沈清嗤笑一声,没有再说话。她双臂往二楼栏杆一挂,整个人荡上去。佣人看见她类同于猿人的动作,表情凝重。
已经死了两个佣人,还剩四个佣人,抓一个似猿人又似佣人的沈清,非常困难,特别是沈清没有完全进化成佣人,还保留着记忆,这是不允许存在的……
佣人挥手,四人迅速攀上二楼,向三楼跃去。急速带起的风将甲板上愣怔的女生刮醒了,一眼看见下面血淋淋的死透的佣人,吓得尖叫起来:“啊啊啊啊!!!!”
餐厅里的女生们被惊到了,纷纷出来看。
有人嘴里还含着饭,视线一触碰到死去的佣人的惨景,恶心得直接吐了出来。
更多的女生们焦急地四处寻找,想看是谁杀了佣人。
“死了两个,还有四个是吧?”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
“嗯。”另一人回应她。
她又说:“我们趁机会跑吧!没了佣人,我们就能跑出去了!”
一句话炸醒了所有女生,那些藏在心里让她们整天心不在焉的秘密在这一刻狂涌而出。
她们想跑,逃离这里!
现在机会来了!
方婷大吼一声:“快快快!走走走!”
她向楼下冲。
一人带头,集体跟着动。
女生们往一楼跑,还没有跑到二楼,从栏杆往下看,那道上游轮的台阶缓缓收进游轮的肚子里。
“嘭!”地关上了。
“呜鸣”的启航声响起,周边的海水旋转,游轮震动两下,稳稳升上海面。
她们的视线里的蓝蓝的海水变成了白天的天空,金黄的太阳,粼粼发光的海面。
“轰!”
海面破开浪,翻卷出大朵大朵的浪花,游轮迎着金阳,飞速前行。
女生们笑了,跑上甲板,张开双臂,大海的咸风往她们的身上灌,刮得她们满脸湿湿的黏糊糊的,依旧阻挡不了她们的亢奋。
她们终于离开了!
“快救沈清!”
人群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沉迷于解放的女生们闻声低头,就看见沈清半个身体仰倒在船舷外面,与此同时,一把刀向沈清的头顶削去。
沈清十指扣住船舷的棱边,整个人腾空一翻,靠双臂的力量吊着,翻飞的海水扑腾到她的腿上,几乎要将她卷走。佣人手里的那把砍刀,毫不犹豫地跺在沈清的手腕上!
手掌和鲜血飞溅,手掌掉进海里,被翻滚的浪花卷走。一条海蛇从水里飞起来,一口叼住那块手掌,又沉了下去。
女生们的蛇闻着血腥味,“嘶嘶”地往沈清爬去。在佣人又一刀准备挥在沈清仅存的右手上时,沈清突然脚一蹬船壁,整个人后空一翻,佣人的这刀落空了,“嘭”地砍在金属栏杆上。
沈清却抓住了砍刀砍中的旁边的栏杆,身体往旁边一荡,从佣人的身旁荡回船上,再快速一攀,爬上二楼,跳进女生们中央。她一身全是血,黑色的马面裙被染成厚重的铁锈色,眉眼阴沉嗜血,双目通红。
佣人也提着砍刀跳上来。
女生们尖叫着散开,四面躲藏。
“沈清死了就没人开船啦!”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来,女生们躲藏的脚步一顿,她们扶着舱壁,看见游轮在海面变了方向,似乎准备掉头往回开。
“不!”
女生们慌了,大声尖叫:“不要回去!”
大家四面寻找可以做武器的东西,头一次,所有女生齐心协力地举起武器向佣人冲过去。
佣人再厉害,终究难挡几十个发疯的人。女生们疯了一样地往佣人砸,用高尔夫球棒,用铝制花瓶,用从房间里拖出来的板凳,不要命地往佣人头顶砸,往脸上砸,往后背砸。
佣人被砸得踉跄,砍刀脱了手,“哐当”掉在地上。
一条蛇,从混乱的女生们的脚步里飞进去,卷起那把砍刀又飞出来。
“小攀牛,看姐姐教你怎么切人!”
砍刀递到方婷手里,方婷下意识一握,也没有低头看一眼是谁递给她的砍刀,眼睛瞄准佣人,直接冲了上去。
太攀蛇懵逼地蜷缩在地上,感知到藏进小森蚺肚子下面的小蛇,再感知到冲出去的方婷,赶紧“嘶嘶”叫着去追。
方婷原地起跳,双手握刀,一刀直劈佣人的头颅,太攀蛇适时扑上去咬住佣人的喉管。
佣人瞪大了眼珠,满脸都是不可置信——蛇不会咬佣人,不会……
她握住头顶的砍刀,砍刀只砍进指头那般厚的深度,不足以伤害到她。方婷拼命往下摁,砍刀砍过太多次了,钝了,摁不进去,方婷便往外拔。佣人握住砍刀的上半部分,方婷抓住砍刀的把柄使劲拔。
两人拉扯之间,砍刀在头骨里磨得“咔咔咔”响,像刀割钢板。
眼看着方婷手里的砍刀要被佣人拽得脱手了,沈清从佣人背后扑来,带起的风声和熟悉的速度让佣人瞳孔骤缩。刹那间,头顶一凉,佣人倒在地上。
方婷夺回了砍刀,向沈清竖起大拇指。
沈清看也不看,待绿蟒吃完脑花钻进她的马面裙,她单手双脚攀住船壁,头往下翻,再次钻进驾驶舱。
她的速度快得惊人,比猿猴还要快。
许清月有些惊叹于复刻人的力量,“沈清”只是和沈清吃过花海里的花,便比佣人还要强悍。
——这便是药剂的神力吗?
她心中震惊,脑海里飞速思考如何制服“沈清”——“沈清”强得有些超乎她的意料了。
思忖之际,另一个佣人的尸体从头顶抛了下来,以怪异的姿势半卧在甲板上。
驾驶舱上血色模糊,几乎看不清前路。
女生们害怕之后,更多的是狂喜——四个了!还有两个佣人!
她们举起武器,从楼梯飞奔下一楼,准备帮助沈清。
当她们跑到一楼时,发现一楼早已经躺着另两个佣人的尸体了。
沈清浑身是血地站在驾驶舱里,完好无损的左手抹动舵盘,游轮再次回到她们原本的航线上。
迎着金阳,向前开向前冲。
再没有佣人来阻拦她们了!
女生们的脸上挂起笑,彼此对视,皆从对方的瞳孔里看见紧张又喜悦的自己的脸——神采飞扬。
她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回家!
所有人重重吐出憋闷在胸腔里的浑浊的气息,整个人放松下来,跌坐在通往驾驶舱的过道里。
突然,沈清转头过来,阴冷的嗜血的视线在她们中间寻找什么。似乎没有找到,她眉头一皱,走出驾驶舱。
“你……”
有女生想让她回去——沈清走了,没人开船啊!
女生的目光触及到沈清的脸,那道横跨一张脸的刀伤正汩汩冒血。女生猛然想起沈清毫不犹豫削掉佣人头盖骨的画面,咽了咽口水,让到一旁去,后怕地看着沈清大步离开。
“许清月!”
沈清叫人。
没有人应。
她烦躁地直接从船壁攀上二楼,在二楼的走廊里看见那个畏畏缩缩的抱着花瓶似乎要参战又没有参战的许清月。方婷拿着砍刀,在四处搜寻有没有遗漏的佣人。只有一个体格瘦小的陈小年守在许清月身边。
沈清走上去。
陈小年立刻挡在许清月面前。沈清的眉毛一横,挥手轻飘飘地推开了陈小年,在陈小年摔进不知道是谁的房间时,沈清一把拧住许清月的衣领,将人拖下一楼,扔进驾驶舱。
“纪媛生去哪里了?”
许清月抿住唇,像往常那样,看似面无表情,实则藏在衣服下面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沈清扫了一眼,一脸焦躁,再次问她:“纪媛生去哪里了?”
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沾满不知道是血还是脑浆的黏糊糊的匕首,抵在许清月的脸上。
没有再问,却每一道呼吸都含着威胁。
许清月终于受不了了,翕动嘴唇,声音颤颤巍巍,语气仍旧佯装镇定地说:“她没告诉我。”
沈清嗤笑,“她会不告诉你?”
许清月说:“如果她会告诉我,在樟树山,就不会丢下我。”
那把几乎要刺破许清月的脸的匕首顿了顿,沈清半信半疑地凝起眉来,目光赤裸裸地打量许清月,在辨认她的话的真假。
许清月呼吸局促,她凝视沈清,张开嘴,说:“纪媛生要去哪里,你该比我清楚。”
沈清呼吸一滞。
瞳孔里的怀疑逐渐变成深邃的像漩涡一样的幽色,她幽幽盯住许清月,抿了一下嘴,呼吸有些急促地松开两瓣唇瓣,血红的牙齿之间溢出笑声:“她说你聪明,我还不信。确实小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