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给了谢利一记‘段式肘击’又‘恐吓’之后, 段沫颜手上的手铐也被解了下来,她被带离了房间,直到看到夜空中星星点点的光亮, 她才发现他们口中的‘晚宴’早就已经开始了。
教堂外的空地上, 年长的男人们聚拢在一起, 豪气地互碰酒杯,仰头咕咚咕咚饮下酒液;年轻些的则围着篝火跳舞,他们或是席地而坐谈天说地,或是拿出一两件简单的乐器演奏,向美丽的姑娘诉说相思。
全场唯一一位美丽的姑娘此刻正板着脸站着。
晚宴的空地上只摆了一张椅子, 想也知道是给谁坐的, 但段沫颜一点也不想靠近, 她就抱臂站在一边,冷静地看着篝火噼里啪啦燃烧。
众人肆意欢腾的气氛里,段沫颜就如一座高冷的女神雕塑, 虽然极尽完美,但也无法接近。许多喝酒聊天的人就远远地看着她,像观赏什么至宝一样。
一位年轻男人发出一声叹息:“我以前曾经见到过初级净化师,远远的,就一眼。”
“那你现在可以多看两眼了,甚至还能说说话。”另一个道。
“我哪敢呐,老大会杀了我的。”年轻男人轻声说, “你不知道, 老大经常一个人看净主的视频, 我的天, 反反复复看啊, 我有撞见过一次, 他差点用目光烧死我。”
“有没有那么夸张,老大从来没对哪个姑娘上过心……”
两人窃窃私语,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们在说什么?”谢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就静悄悄站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二人。
年轻男人从地上弹起来,紧张得手舞足蹈:“老大你来啦!我们、我们正在说要去跳舞呢!”
谢利眯眼看着他:“是吗,那你还不快点去?”
“去了去了!”两个男人飞也似的消失了。
谢利看着被人群簇拥在中间的段沫颜,她孤孤单单站在一边,连炽热的火焰都无法叫她的眉眼染上神采。谢利的坏心思动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让她脸上有点别的表情。
或是恼羞成怒的红晕,或是暗含倨傲的瞪视,就算是打他两下他也愿意的。
谢利故意放大脚步声走过去,打破她身边的寂静:“怎么了,不开心么?”
“过来啊,我给你介绍一下大家。”他拉住她的手腕,段沫颜挣扎两下未果,几乎被他拖着往前走。
“巴特你已经认识了,他跟了我四五年了,是晨曦的元老。这是组织里的大厨老罗伯特,他做的奶酪披萨是一绝,我连着三天都吃不腻。这是威廉,我挖来的排名no.1的机械师,没有他修不好的机器……”
段沫颜被谢利拽着见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人,他们大多数都不好意思直视她,有的会好奇得多瞅上几眼。
简单的几句交谈让段沫颜意识到一件事:这些人虽然龙蛇混杂,各行各业、各个区域都有,但他们之间的凝聚力特别强,并且他们对谢利有种别样的崇拜,谢利·欧文几乎是晨曦组织的核心了。
萤火虫绕着树叶飞动,酒过三巡,篝火边的群舞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有不少喝高了的人在那里跳草裙舞,气氛热烈。
段沫颜在这里呆了那么久早就不耐烦了,她悄悄往一边走想要离开,结果脚刚挪出去两步远,又被人牵住了手腕给拉了回去。
“想去哪?”谢利伸长胳膊搭着她的肩,把她环在自己怀里,“别走,留在这里陪陪我?”
“你确定?”段沫颜皱眉,脸上露出一丝怒容,她回过身朝着他的下巴就是一记快准狠的左勾拳,但她预想的鼻青脸肿没有出现,拳头在半途就被截下了。
谢利的掌心包着她的拳头:“可以啊,有两下子功夫,但我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了,如果换成是巴特还真会被你打趴下。”
段沫颜磨了磨后槽牙差点吐血,这回她是真遇上了降服不了的人。
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说道理不听,还总动手动脚。
谢利·欧文真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谢利不知道她的腹诽,他走回椅子那里,手臂一个用力,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段沫颜挣扎两下,结果被他搂紧了困在怀里动弹不得。膝盖边就是他结实的大腿肌肉,因为姿态亲密,谢利身上强势的气息也格外明显,这已经远远超过了陌生人的安全距离,段沫颜开始疯狂扭动,一边用力踹他小腿企图挣脱束缚。
“老实点别再动了,不然我可保证不会做点别的,我可不是你的那群绅士候选人。”谢利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话,呼吸的热气吹得她脸颊绯红。
段沫颜哪里见过这种流氓,靖轶、白奕星他们哪个不是绅士风度?她是真的很想吐血三升,问问苍天和大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手臂上的大手紧紧搂着,带来一阵阵战栗,段沫颜心里紧张,只能用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1区的驻军那么严密,你是怎么潜入净化师大典的?”
那些战斗机、军卡和坦克都不是假的。
谢利把下巴搁在她肩头,雪白的睫毛也染上了篝火的颜色:“是啊,安保如此森严的1区,我这只小虫子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溜进去的呢?”
段沫颜避开他的呼吸,沉声道:“你贿赂了内部的工作人员?”
谢利笑眯眯看着她:“怎么能叫贿赂呢,双边合作而已。”
段沫颜细细咀嚼着他的话,感觉心里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双边合作——联邦内部竟然有反叛军间谍吗?
等一下,是联邦有间谍,还是反叛军实则是联邦某股势力的打手……
过了会她又问道:“那本画册也是你给我的吧?”
谢利难得疑惑:“什么画册?”
段沫颜一愣:“竟然不是你?”
那会是什么人?!
谢利咧嘴笑了笑,露出颊侧深深的酒窝,他嬉笑道:“我虽然坏事做的多了,但是你也不能什么锅都让我背。联邦的大多数人都憎恨我、追杀我,但是唯独你,我不想叫你有丝毫误会。”
段沫颜对上谢利金色的眼眸,他的目光里倒影着篝火,好像有光在里头燃烧,但是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光里只有她自己的影子而已。
对视片刻,段沫颜别开头:“你们的小镇人数不少。”
“大多数人都是我带回来的,也有人是自愿跟过来的。”谢利道。
“那徐璐也是你抢来的咯?”
谢利愣了下,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然后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手用力揉她的脑袋。
场地里其他的人听闻动静都看过来,段沫颜恼羞成怒,“喂,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谢利捂着肚子前仰后合,后来干脆把脸贴在她肩膀上抽笑:“没有没有,我就是怀疑你是不是吃醋了,竟然会有这种错觉?”
段沫颜莫名其妙,怒吼:“我吃哪门子陈年老醋!”
谢利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她:“放宽心吧,徐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是我机缘巧合在3区救回来的人,跟着来晨曦组织只是为了报恩,硬要说的话,可能算是我的半个姐姐。”
段沫颜皱眉,就差在脸上写上:我不相信,几个大字了。
谢利继续解释:“是真的,徐医生有丈夫,两人感情很好,出于某些历史原因,她不可能另觅新欢。再说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成见,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好吗,用强迫性的手段抢回来的人,至今只有一个。”
段沫颜自动把他后半句话忽略了,她默默想事情,谢利却一直看着她。因为两人挨得极近,少女的气息就一个劲得往他鼻子里钻。
新纪元的人类融和了兽性天赋,嗅觉当然也十分敏锐,谢利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奇奇怪怪的,现在凑近了一闻,一个伟大的猜测逐渐在他脑海里成型。
“你刚才问了我这么多,现在换我向你提问了。”谢利一双眼仿佛看穿一切,“你……难道是纯种人类吗?”
段沫颜差点没被口水呛住,她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谢利笑眯眯地看着她:“看来是呢。”
段沫颜心头一跳,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你想多了,我的基因纯度比较高,但也只是比较高而已。”
谢利却仿佛一点也没信她的,他饶有兴致道:“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段沫颜闭口不言。
谢利啧啧称奇:“我真是越来越佩服那几人的能力了,能在联邦的眼皮底下将你隐藏得这么好,还能篡改系统记录,你生活中任何一个有基因检测的环节都需要动手脚,这可是一件大工程。”
谢利看着垂首不语的少女,她一截修长的颈项微微弯曲成漂亮的弧度,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她身上会有那么多s+天赋的男人留下来的遮蔽性的气味了。
这不是一种标记,而是一种保护。
他默默在那四重气味上又加上了一道属于自己的毒蝎气息,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了,有这五人的野兽大混战作为混淆,任谁都闻不出来了。
段沫颜感觉到脖子上痒痒的,转头警惕地瞪他:“你在干什么?”
谢利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梢:“答应我,别再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段沫颜:我本来也没说啊。
这场露天的狂欢一直持续到凌晨,直到篝火燃尽熄灭、酒杯见底、薪柴成灰,众人才算消停下来。
在寂静的山谷中,当第一道晨光驱走黑暗,开始有人早起,他们打水灌溉、浆洗衣物、饲育牛羊,并排的民居屋顶一个接一个飘起了炊烟。
与钢铁高楼林立相对着的,这里的生活显得那么平和,如果忽略伫立在镇子广场上的机甲与战斗机,还真的会误以为这是普通小山村。
段沫颜是被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惊醒的,她感觉有阳光照在自己脸上,暖暖的痒痒的。
“长得这么小,她有十八岁吗?”
“听说是刚满十八,瞧着和十六七差不多,太瘦了。”
“呀,那还不能结婚呢,x还得再等两年。”
“头发可真黑。”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音渐渐变大,并且还有越来越接近的趋势,甚至这些人就是贴着她的脸在聊天。段沫颜睡意退去,猛地睁开眼,腾一下坐了起来。
她床前围了一大波女人。她们都是普通妇女的打扮,戴着围裙和袖套,不过看起来都比较年长,约莫都是三四十多岁的年纪。
她原本以为这个基地是没有女人的,现在看来竟然猜错了?
女人们被段沫颜忽然坐起来的架势给震住了,一下子竟然没人说话,双方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最年长的那位率先发话了,她赶着其他人往外走:“去去去,都干活去,看把人家小姑娘吓的。”
这女人膀大腰圆,一头棕发卷曲着,声音也是中气十足,瞧着就是性格直爽那一挂的。
她瞧着段沫颜,满脸慈爱地望着她:“我是玛丽,你可以叫我玛丽大姐,怪不得x要叫你小兔子,真和我家院子里的小兔一样又白又可爱。”
能手撕白兔的·冷血少女·段沫颜:……
她一边手脚飞快地穿衣服,一边问道:“x?”
玛丽摆摆手:“就是谢利,他在外面的代号就是x,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舍弃了过去的名字,很多人都喜欢互相称呼代号。”
等到收拾妥当,玛丽带着她往外走:“昨天南边的浆果都熟了,所有女人都去了山谷,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见到你。我来自第10区,你应该没去过那么偏远的地方吧?那里虽然贫穷了点,但是景色很漂亮……”
段沫颜跟在玛丽后面,一边听着她絮叨一边暗自打量周围的环境,白天的时候那群年轻男人都不在,剩下的中年人都在各自工作,保养机械、修缮屋子、分拣粮食,看起来井井有条——也没什么人负责警卫就对了。
段沫颜正在悄悄记下出去的路,冷不丁听见玛丽随口说,“我的血脉纯度很差,没办法到更高一级的城市生活,我的丈夫死在一次基因狂暴里,后来又遇到了边境的流寇劫掠,我们村子死的人比活着的还多,要不是x正巧路过,我估计也不能站在这里。”
段沫颜愣了下:“哪里来的流寇?”
玛丽满脸习以为常:“基因濒临狂暴的男人,家园被辐射毁坏的流民,或者被各种原因驱逐逃亡的罪犯。他们就像蝗虫一样,被从这个城市撵到那个城市,从高等级区域往低等级驱逐,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流寇。”
段沫颜拧眉深思。
“对了,你要注意不要独自去到镇子边缘。”玛丽说道,“那边有威廉他们设下的电磁屏障,没有通行码的话会被高压电击中的。”
段沫颜看了眼玛丽手腕上条形码状的东西:合着她根本就出不去呀,凸!
居民小楼外一圈就是潺潺的溪水,再远一点就是成片成片的田地,麦苗迎风起浪,有男人们驾驶着长着两条机械臂的机甲搬运物资,那庞然大物伫立在田地里的时候,活像个钢铁稻草人。
段沫颜就走在田埂边瞭望,人们就算看到她了也只是远远盯几眼,并没有人上过多戒备,因为他们都知道她根本无法走出电磁屏障。
“你在看什么?”
一个声音自头顶响起,段沫颜回头一看,正对上低下头的谢利。
后者坐在一根大树的树杈上,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垂下一条腿笑着看她。
段沫颜现在一点也不想搭理这个混蛋。
“怎么,生气了?”谢利身手利索地跳下树,他缓缓走到她身后,“让我猜猜,是不是有人告诉你电磁屏障的事了?是玛丽大姐说的?”
“是谁说的都和你没关系。”段沫颜冷着脸别过头。
谢利笑吟吟的又转到她面前来:“有关系,因为我有责任要提醒你,玛丽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通行码,走出小镇就会被电成香喷喷的烤鸡哦。”
差点成烤鸡的段沫颜:……
她深呼吸一口气,绕开面前人往前大步走去,一脚一脚狠狠踩在土地上,仿佛踩的是谢利的脸。
“别生气了,我送给你的裙子怎么都没有穿,是不喜欢么?”
“小兔子,等等我啊。”
段沫颜脚步飞快差点就要跑起来了,过了会她以为把他甩掉了,只是回过头,发现那人赫然就在田埂对面的小路上跟着她。
谢利一头白色短发在阳光下发光,看见她转过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的发色和靖轶类似,但是后者的头发偏银色,更像千年寒冰,高冷而没有温度;谢利的头发则是雪白,和他深灰的肤色更相配,自身的热度能让人变成焦土。
不管段沫颜怎么走都甩不脱他。她在田埂上小跑,谢利就在对面盯着她;她走得快些,他便也轻轻松松赶到前方;她要是慢一点,谢利也不疾不徐好像在等她似的。
段沫颜觉得自己离被气死就差一口浩然正气的距离。
她梗着脖子往前走,忽然前方的晒谷场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男人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他周围的人立刻全都围了过去,场面嘈杂。
段沫颜探头想要看看清楚,一条胳膊忽然从旁横过来,一下子拉住了她。
“别过去。”谢利淡淡道,“待在这里。”
段沫颜站住了,而那边男人嚎叫的声音更大了,开始有人抓着他的四肢把人往地上按,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他是怎么了?”
谢利面上笑意褪去,神色平静的,眸色深不见底:“现代人的通病,基因狂暴症,霍普金已经是第五次犯了,再有一次,他就会失去理智,变成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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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雷:反派狗血强制爱(?)狗头,虽然并没有爱,不喜勿入。
谢利=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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