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徐氏没事,只是急火攻心,暂时晕了过去,沈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在徐氏身边蹲下,想要将她搀扶起来,未及伸出手,徐氏已然幽幽转醒。
“沈姑娘……”徐氏喃喃,精神似是仍有些恍惚。可是下一秒,她就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哪个挨千刀的强盗,把我儿的房间折腾成这个样子……儿啊,娘对不起你啊……”
徐氏的嚎啕哭声传耳入脑,沈月眉心直跳,才刚刚有些好转的眼睛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还好李荣过来,三言两语及时劝住了徐氏。“还是先看看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吧!那黑衣人过来,定是想要寻找些什么与案情有关的东西,不知道他有没有得手。”
徐氏闻言,果然止住了哭声。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几次尝试,身子却软得厉害,根本使不上力气。最后还是沈月拉了她一把,她这才勉强站起来。
那黑衣人逗留了没一会儿,房间里却如同遭了强盗一般。原本整洁干净的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书架上的书本散落一地,床铺也是乱得一塌糊涂。
徐氏一边啜泣,一边着手收拾儿子的东西。她将散落在地上的书册一本本捡起来,按照记忆中的顺序,重新放回书架上。
沈月和李荣有心帮忙,又担心人多手杂,到时候徐氏看不出来有没有丢东西,那岂不是糟糕了?
因此,两个人只好到外间站着等候,免得在房间里碍手碍脚的。
过了没一会儿,徐氏就从刘青榆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核桃,眼泪无声无息的往下流。
抬手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泪水,徐氏哽咽道:“东西我都已经检查过了,除了二位之前拿走的手札和诗,并没有少什么。”
徐氏抽噎了半晌,猛然抬起脸来,手紧紧抓住了沈月的衣袖。“沈姑娘!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查明我儿的死因,将恶人绳之以法!”
徐氏的力道之大,以至于沈月觉得,自己的袖子都要被她拽碎了。
她只好又说了一些让徐氏宽心的话,徐氏情绪稳定下来,这才渐渐收了手上的力道,最后放开了手。
……
尽管徐氏十分肯定,刘青榆的遗物并没有丢失,但是沈月并不敢掉以轻心。
如果刘青榆做了什么事,又有心对徐氏隐瞒,徐氏是不可能知道的。刘青榆与陈颖的恋情就是很好的证明。
那么,如果黑衣人在混乱中带走的,刚好是刘青榆私藏起来的东西呢?
沈月的心中升起一种微妙的不安。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把刘青榆的手札仔仔细细的再翻看一遍。
同时,她心中还有一种猜测。既然有黑衣人来了刘青榆家,会不会也有人去了陈颖家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沈月就无法平静下来。她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两个,一个回去研究刘青榆的手稿,另一个则赶去陈颖家调查。
再三斟酌之下,沈月只好把去陈颖家调查的事拜托给了李荣。而她则尽快返回自己的住处,研究刘青榆的手稿。
……
距离胭脂巷不远的陈颖家中,李荣正带着天宝小心仔细地勘察着房间里的蛛丝马迹。
自从那日在这院子里发现了陈颖的尸体后,官府的人就把这处宅子贴上了封条。不过这可挡不住李荣。他带着天宝翻墙爬窗,照样进了陈颖的房子。
为了保护案发现场,官府的人只带走了陈颖的尸体,屋子里其余的一切,则原封未动。
那一滩血迹尤在,此时已经完全干涸,凝在了地面上,渗进了砖缝儿里。
主仆二人甫一推开窗子,便惊起了数只循着血腥气与臭味儿爬在地上的苍蝇。一时间,房间里到处是嗡嗡的响声。
有一只体型硕大的绿豆蝇慌不择路,一边嗡嗡着,一边没头没脑的朝着天宝撞了过来。
天宝一个激灵,想也不想的用力挥动着衣袖,把那只绿豆蝇赶跑了。
房间里的味道十分不好闻,除了大量血液干涸后散发出来的腥臭味,还混杂着一股子久未住人的腐朽味道。
天宝用力捏着鼻子,见自家公子面不改色,终于忍不住抱怨道:“公子,那一批官银下落不明,咱们总是跟在沈姑娘后头,东跑西颠的,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照这样下去,咱们自己的案子得拖到猴年马月去了!”
李荣凉凉的斜了天宝一眼,“哦,那要不你去查官银失窃的案子?”
天宝顿时愣在了原地,一时间忽略了飘散在四处的异味,嘴巴不自觉地张的老大。
——公子这是在赶他走……?
公子,说好的人家是你最信重的侍卫呢?有了沈姑娘,你就把好侍卫忘在脑后了!他不就是抱怨了沈姑娘一句吗,公子竟然就要赶他走!
真是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不过这话,天宝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两句。要是一不小心说出来,被他家公子听见了,那他就等着卷包袱走人吧!
被李荣无情镇压了的天宝,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亦步亦趋的跟在李荣身后,做一条安静的小尾巴。
李荣可没时间去关注下属过于丰富的内心活动,他还有沈月交代的任务要完成。
这些天来,李荣亲眼看着沈月为了刘青榆和陈颖的案子跑前跑后,不仅眼下有了青色,就连人都瘦了一圈儿。
李荣早就心疼不已,想为沈月分担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终于等来了机会,他当然要好好表现,为沈月分忧。
站在窗下,李荣没有急着动作,而是仔细观察了一番房间里的情况。
陈颖的房间,收拾得比刘青榆家里还要干净整洁,一眼看过去,根本就不像是女人家的房间。
一般来说, 女人家都喜爱一些花哨的东西。可是陈颖的房间一目了然,连一件小小的装饰品也没有。
这就有些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