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最初判贺北有期徒刑十年,但是在贺劲松的周旋下,最终判定了七年有期徒刑。
李玉兰在法庭上听到了法院的最初判决,促然昏倒过去。她儿子海外留学归来,本来年轻有为,也深得他父亲贺劲松的喜爱。
可是,自从他和宋采薇离婚后,他的性情变了,尤其是又跟高琪离婚后,他就更加自暴自弃,变得不务正业,自甘堕落。父子之间的关系到如今简直是无法力挽狂澜了。
可是,他毕竟是她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就算他再不济,那也是她的唯一的儿子。李玉兰后悔万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回去,她一定尽所能阻止那件事发生。
等李玉兰幽幽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自己卧室里舒适宽大的床上,身边空无一人。今天,贺劲松连法庭都没有去,他到底有没有为儿子的事操心?有没有为儿子的事奔波呢?
李玉兰一腔怒火熊熊燃烧,只觉得胸口堵得慌,稍微犹豫了一下,她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拨通了贺劲松的电话。
贺劲松刚接起电话,李玉兰就破口大骂道:“你到底有没有把小北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难道你就忍心看他蹲在大牢里受苦?”
贺劲松怒目圆睁,但到底还是沉住气,冷然道:“我要是没有动用关系给这臭小子收拾烂摊子,那他在牢里蹲的可就不是七年了。”
李玉兰放软了语气,哭着说道:“老头子,我就小北这么一个儿子,但凡他还有其他的兄弟,我、我就不这样为他操心,任由他自生自灭得了。”
“可是,我六十几岁了,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老头子,你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小北放出来啊。”
贺劲松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件事都已经上报了,这小子做的好事,现在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天去。我贺劲松怎么摊上这么一个败家子。”
李玉兰悲愤交加,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地颤抖,大声怒斥道:“贺劲松,小北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都怪你,你当初要是不做那昧良心的事,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都是你,都是你害了儿子啊。”
贺劲松厉声喝道:“住口。”
李玉兰的怒气被彻底点燃起来,再加上心灰意冷,索性把压在心里这几十年的怨恨一齐说了出来:“你好意思让我住口。贺劲松,你别以为我儿子出了事情,你在外面的野种就能够继承永晟。”
“我告诉你,没门。永晟有我三成的股份,我会尽数转给儿子的。还有,就算儿子七年后才出狱,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别想把那个女儿和她的野种带回贺家。”
“李玉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贺劲松挂断电话,气得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脸色一片铁青。
他可是永晟集团的总裁,自己的儿子出了这件事,就算顾虑到永晟集团的名声,他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当年他在外面偷情的事情被李玉兰知道后,她一不做二不休,将顾柔和她的孩子赶出他给他们买的房子,甚至找人开车想撞死他们。
他为了永晟集团考虑,更是知道了李玉兰的手段后就彻底跟顾柔没有任何联系了,连他的孩子都没有相认。
他向李玉兰保证,贺劲松的儿子只有贺北一个。贺北再窝囊,那也是他唯一的血脉,怎么会不心疼不关系他?
可是,这一次有人在背后跟他作对,能让法院最终给贺北判决七年的有期徒刑,贺劲松也是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此时,只听铁锁哐当一声响,狱长对贺北说道:“贺北,有人探监,跟我出去。”
贺北促然抬起头,那下巴满是青茶,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脸上一片绝望。突然听到有人来探监,他的眼底燃烧起希望,他不想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呆七年啊。
贺北猛然站了起来,把狱长吓了一跳。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是我爸妈吗?”
狱长摇摇头,皱眉催促道:“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废话少说,你走不走?”
贺北紧跟在狱长后面,被带到了探监室。当他看到玻璃窗外站着的是宋采薇的时候,一脸的震惊,眼眶突然潮湿起来,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滋味。
贺北拿起电话,颤抖着声音问道:“你竟然还会来看我。”
宋采薇亦是拿起了电话,清凛的眸光泛着幽芒,浅淡一笑,慢条斯理地应道:“我今天过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情?”
“那一晚,在迪岸蓝桥的天台上,跟你对话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陆隽尧?”
贺北眉头微微一跳,红肿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宋采薇,一股剧烈的痛苦涌上心头,脸上浮现出悲凉的神色。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冷笑一声,一字一句说道:“宋采薇,你难得过来看我一次,就是因为陆隽尧的原因?”
宋采薇沉默不语,也许在她明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这个答案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是多余的。可是,只有宋采薇明白,这是对自己心意的确认。
贺北看着宋采薇那笃定的眼神,心里不胜悲哀。这个为了别的男人而站在他面前追问答案的是他曾经青梅竹马的最爱的女孩子,是曾经为了他甘愿放弃辉煌事业的妻子。
贺北那悔恨和悲伤的泪水流了下来,凄悲温柔地说道:“我一直活在悔恨中,活在曾经美好的记忆里。我把最爱的人弄丢了,也把我自己弄丢了。我真的很后悔很后悔,我为什么选择的不是你,而是我的父母。”
宋采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伤感之色,随即眸光一沉,眉梢冷凝,浅淡一笑,一字一句应道:“后悔又有什么用?后悔就能回到过去,就能换回我爸的生命吗?”
贺北直视着宋采薇微微泛湿的眼眸,震惊地问道:“难道,你都知道了?”
宋采薇深吸一口气,收敛起脸上悲伤的神色,冷笑一声,应道:“就是因为我知道了你们贺家对我们宋家所做的一切,我才重新回来的。不然,我早就厌倦了这个城市,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看一眼这里的一切。”
贺北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喉结颤抖,哽咽道:“采薇,当时我妈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我,让我不要告诉你,让我跟你离婚。我能怎么办?她是生我养我的母亲,背后还有我们的永晟集团,我根本就做不了选择。”
“我根本就不爱高琪,我后来才知道,她肚子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在你把她的那份报告送到手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是事已至此,加上我爸妈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我又能如何?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宋采薇发出一声冷笑,清透的眸光透着厌恶,不为所动地看着贺北,一字一句说道:“贺北,我多么庆幸自己会这么厌恶你,看透你。当初,我对你怎样,你自己清楚。我嫁给你后,把你放在第一位,把我们的利益并重。”
“可是你呢?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你真正信任的人。有人说,父母会离你而去,孩子也会成家立业,最终身边留下来的只是伴偶。千帆过尽,唯有一人执手到老。”
“我不怨恨你放开我的手,可是你却合同你那好父母谋害我爸。将我们宋家的财产掠夺走,害我爸不仅不能安享晚年,还跳楼惨死。”
“贺北,我根本就不在乎你跟高琪的狼狈为奸,我也不是报复我们婚姻的失败,我是要为我们宋家,要为我爸讨回公道的。”
贺北无比震惊,原来宋采薇什么都知道了,只是一直在卧薪尝胆。她原来早就在暗中谋划了,只待那一天手起刀落,将永晟和贺家斩断。
宋采薇不再追问那天天台上的人是不是陆隽尧了,因为贺北用他的神情告诉了她答案。不过,来见贺北,反而多了一个意外的收获,原来当年李玉兰并不是因为她两年不能怀上孩子而怂恿贺北跟她离婚,而是因为她也知道贺劲松陷害宋家,陷害她父亲的真相。
宋采薇正要挂断电话离去,贺北突然说道:“那天晚上,在迪岸蓝桥上的那个人不是陆隽尧,是薛凯找的一个模仿秀冠军模仿陆隽尧的声音来迷惑你的。”
宋采薇杏眼圆睁,沉声催问道:“你说是薛凯这么做的?”
贺北苦笑一声,现在他要在这个地方呆上七年,跟宋采薇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再存有任何的痴念了,坦白道:“薛凯曾经找过我,说服我跟他一起联手对付你。他还找了杜毓宁,让我们上演了一出好戏,破坏你跟陆隽尧的关系,企图让你再次一无所有。”
“但是,我们都低估了你的实力。你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身经百战,早就不是以前的宋采薇了。没有想到,你最后还是绝处逢生了。采薇,幸好你没事。我是真心地为你高兴,我希望你的余生好好的,发自内心的。”
“也许,陆隽尧是真的爱你。他跟我不一样,希望他永远都不要辜负你对他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