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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阙 清平乐·泛初弦

七月初七双鹊桥,大红喜袍嫁娇娘。

谦谦君子如玉郎,姻缘终成满天红。

夜深烛未息,纳兰珏坐在桌前借着烛光穿针引线,膝上的嫁衣绣了一半,是凤朝九天的花样,用了上好的珍珠宝石做配饰,做起来繁琐,可这样子已经是最简单的了,也还好她只负责嫁衣,其它的初弦都帮她备好了。

“小姑姑,都说了嫁衣什么时候秀好什么时候嫁,你这般点灯熬油,当心熬坏了眼睛。”

玉初弦推门进来,端着一盅汤,眉眼都是欢喜,顾宵从山海界带回了灵药,治好了小姑姑不说,求了北阳薛氏的二公子出面,亲上茂林提亲,重振淅河顾氏,当着天下人立誓一生一世一双人,玉初弦舍不得时而复得的小姑姑,却又不忍心坏了她的终身大事,故而三家找了个折中的办法,纳兰珏自己绣嫁衣,什么时候绣好什么时候嫁,于是顾玉两家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嫁妆和聘礼。

“睡不着,起来绣两针。”

纳兰珏把嫁衣放到一旁,揉了揉眉心,到底不比从前了,鬼门关走一场,如今这种平静她已经很知足了。

“好好,你是新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夜里寒气大,趁热把汤喝先。”

“你这丫头!”

看着玉初弦推过来的汤盅,纳兰珏笑骂一声,低头喝汤,是她喜欢的甜汤,这个味道可不像初弦的手艺。

“他走了吗?”

明知故问的纳兰珏已经有很久没见过小师弟了,一个月之前,北阳薛氏赴宴的修士们一同前往山海界探险,回来的寥寥无几,顾宵和权氏兄弟是在昆仑山下被人发现的,当时三人伤的不轻,薛槐和花葬影下落不明,北阳山和九幽阁同时派人四处查找,至今了无音讯,花十七回来是回来了,始终没有在她面前露面,像是在避着她。

“小姑姑你放心,他很好,只是你现在还很虚弱,情绪起伏不能太大,等你好些了他一定会出来见你的。”

玉初弦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一双明眸弯成了月牙,姑侄两个又聊了会,玉初弦陪着纳兰珏睡下,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院子里已经有人在等她了,玉初弦走过去,一把抓住那人手腕,朝院外走去,丝毫不管那人不舍的看向房门的眼神。

“她恢复的很好,你不用担心,只是她总问起你,你真的不去见她吗?”

作为医者玉初弦自然清楚纳兰珏的情况,药效也只是让她在这世上多停留几年,个中变数如何便不是人力所能及的了。

“总会见到的,何必急于一时,我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

那人声音低哑,深红的斗篷里遗落几缕白发露在外面,他轻轻挣脱玉初弦的手,宽大袖子里的一双手惨白异常,几乎看不到半分血色,他走到玉初弦前面,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不远处可以看到琼山一角,玉初弦停下步子,那人似是没有察觉,继续往前走着。

“花十七,究竟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玉初弦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这个疑问在她心底憋了好久,先前是忙着给纳兰珏配药调理,没有时间理会这些,现在想想,那日她从琼山之底捡到花十七的时候,他几乎已经不成人形,大面积的烧伤让他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凌乱的白发铺在身下,没有被烧过的痕迹,那双眼也失而复得,湖兰色的眼眸里一片死寂,和他对视,感觉就像沉进了死海里,多看一秒都觉得窒息。

“我去一趟九幽阁,师姐就拜托你照顾了。”

花葬骨没有回答玉初弦,只是叮嘱了一句,一只雪白的狐狸从斗篷里里钻出来,亲昵的舔着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慰他,花葬骨笑笑,抬手摸了摸白狐狸的小脑袋。

“小白,我没事,已经没关系了,其实我也很想见师姐,可身为花葬骨的我早已经不是师姐熟悉的小师弟了。”

看见溪流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花葬骨脱了斗篷,斗篷里面就是赤裸的身体,光脚走进溪水里,看着水面倒映的少年眉眼,花葬骨默然半晌,扯出一抹笑,笑容僵硬扭曲,五官仿佛都聚到一起,丑陋无比。

这一幕刚好落在瑶华映阙眼里,那一头白发刺痛了他的眼,他落到岸边,撞进那双湖兰色的眼眸里,嘴唇轻颤,却发不出声音,花葬骨见是他也不扭捏,走到岸边重新用斗篷罩住自己。

“好久不见。”

熟悉口吻,低哑嗓音,瑶华映阙不知是喜是悲,深呼吸平复心情,危城在一旁看着,不知在想什么,花葬骨也注意到了他,朝他点了点头。

“嗯,好久不见。”

危城认出了花葬骨,却也只是回了一句好久不见,仿佛当初痛下杀手的人不是他,花葬骨想起了明臣,他为数不多的挚友,似乎也被他牵累的很惨。

“走,我们回家!”

瑶华映阙强忍着怒气,走上前把花葬骨抱进怀里,踏空而去,危城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北阳,七重楼,无奈笑笑,这种吾家有徒初长成的滋味倒挺新鲜的。

九幽台,云阶之上,花葬影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花知君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看到此景,连忙通知了花问海和花非卿,等一切安排妥当,花葬影醒过来已经是三日后。

“二哥,你不用担心,十七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花知君捧着药碗进来就看到花葬影又在走神,把药碗递过去,看着花葬影喝药,花知君坐到花葬影对面,虽然是很微弱的联系,但是可以感觉到花十七没有生命危险。

他被人从乞丐堆里捡回来,花挽歌那个女人就迫不及待的把他的名字写上族谱,排在第十七位,成为了九幽阁名正言顺的十七少爷,真是讽刺啊!

“我知道,这几日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花葬影依然儒雅,就连逐客令也说得格外婉转,他现在形如废人,可是他不敢变,如果他变了,他的十七回来认不出他该怎么办……

曾经的天阙阁,如今的七重楼,旧地重游却心绪难平,花葬骨往瑶华映阙的怀里缩了缩,紧了紧斗篷,敛魂时他风华尽敛,如今葬骨洗尽铅华,说到底还是近乡情怯了。

“此次归来,我知你早有打算,七重楼内隐患重重,那时我不曾与你同行去山海界,如今,你且看着,我定将这天翻过来,血洗修真界,替你报仇。”

花葬骨看着瑶华映阙眉心隐隐血色,竟是无言,说不恨是骗人的,当年至死无援,何尝不是因为这些隐患,可笑他当初舍身成魔,却落了一个众叛亲离,这恨本就该用鲜血来洗刷的!

“是啊,这么久了,他们也该付出代价了!”

斗篷下的湖兰眼眸没有悲喜,仿佛时间停滞在眼眸里,一片死寂,瑶华映阙看得心惊更是心疼,荼蘼花的香气随风飘过来,已经可以看到七重楼的轮廓,层层帷幔,若隐若现,声声喧嚣,道尽繁华。

“弟子恭迎师尊归来,没能看护好小师弟,还请师尊责罚!”

一叶孤帆满身风尘,嘴唇干裂,跪在长街尽头,虽是请罪,一双眼却是盯在花葬骨身上,自瑶华映阙离开,花十七下落不明,他便跪在这里,风吹雨打,巫徒劝了几次,也就随他去了,跪一个一叶孤帆修真界不会有什么反应,但若是瑶华映阙膝下几大弟子都跪在这里,他敢保证,用不了一柱香的时间定然会传遍修真界。

“大师兄,你这也太可怜了!”

花葬骨从瑶华映阙的怀里出来,宽大的斗篷被风吹落,白发如瀑的流淌下来,流进了一叶孤帆的眼眸,溅起涟漪,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呢。

“小师弟啊,你总是有办法让人眼前一亮。”

“那是我藏的好,每一次都让你们意想不到!”

“是啊,这个惊喜太突然了!”

泪眼凝噎,旧事重提,一切仿佛就在昨日,花葬骨的半张脸被花纹覆盖,脸上的肌肉僵硬,面无表情,一双湖兰的眼眸却有笑意,一叶孤帆看着递过来的手,惨白的不见血色,抓住的一瞬,冰冷不似活人的温度,膝下黄金都被男儿泪打湿。

“大师兄,七师兄看着你呢,别哭了,都过去了,我回来了!”

巫徒站在一叶孤帆身后笑得眉眼弯弯,眼眸深处划过一抹失落,回来就好,只是有些遗憾,再也见不到那个孩子了。

一行人回到七重楼,花葬骨接了巫徒递过来的月白绣荼蘼的衣服,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长得过分的头发再次被他藏了起来,只留下到膝盖的长度,脱下了斗篷,换好衣服,推开门的瞬间,阳光照射下来,这一刻的温暖恍如隔世。

“我会替你报仇的,奈何桥头,你且好好看着!”

花葬骨摸着心口,语声轻轻,被风吹散,前尘往事既不堪回首,那就用杀戮和鲜血将一切掩埋,也许这样,他才能做回花十七吧!

简直痴人说梦!

花葬骨来到大厅的时候,所有人都齐了,一如既往的除去那几个闭关修炼不问世事的师兄们,瑶华映阙膝下七个大徒弟,大师兄一叶孤帆,二师姐纳兰珏,七师兄巫徒,花葬骨入门最早,却排在最末,其他几人在三百年前各负天命,避世不出了,这家早就不完整了。

“一别三百年,孽徒花葬骨幸不辱命,重回师门!”

少年傲骨,几经磨难,终是不平,撩起的衣袍,双膝跪地的一刻,尘封心底的汹涌的感情险些淹没理智,瑶华映阙高坐上位,静静看着,看着巫徒和一叶孤帆一人端着一个盘子走到花葬骨身前,巫徒端来一盏清茶,花葬骨接过,膝行到瑶华映阙面前,高高举起。

“起来吧!”

瑶华映阙接过杯盏的手有一瞬间的不稳,垂下眸子,将茶水一口饮尽,满是苦涩,堪比黄连,眼角余光瞥见巫徒忍笑忍得辛苦,不动声色的在心中记上一笔。

“请师尊为小师弟束发。”

一叶孤帆递上来的是一根发带,泛着淡淡荧光,花敛魂的一生太短,这根发带由星辰汇聚凝形,本是生辰礼物,却晚了三百年。

师徒几人又是一番叙旧畅谈,陈年旧事暂且不提,无论瑶华映阙如何询问,花葬骨对山海界一事只字不提,大厅里一阵沉默,花葬骨拿了一块莲花酥小口的吃着,丝毫不介意被围观,莲花酥口味香甜,进了嘴里却是什么味道都吃不出来,不过比嚼蜡还是要好一些的。

“九泽分于九州,凡人修仙问道,死后转世轮回,人鬼神三分,界限分明,上有三十三天,下有十八层炼狱,倘若你们愿与我同行,便是与这三界为敌,天地不容。”

花葬骨说完抿了口茶,指尖擦去唇边的糕点碎渣,瑶华映阙自顾的饮茶,巫徒和一叶孤帆对看一眼,默契的转头看向花葬骨。

花葬骨拿起第二块莲花酥细嚼慢咽,看的巫徒和一叶孤帆哭笑不得,小师弟这是在吊他们的胃口呢。

“师尊,你可与天斗过?”

瑶华映阙抬头看花葬骨,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看的巫徒和一叶孤帆一头雾水,花葬影却不以为然,竖起食指抵在双唇,轻轻地嘘了一声。

“嘘,你们听,起风了。”

话音落,刚才还晴朗的天霎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花葬骨侧耳去听,唇边上扬的弧度似是在笑。

“大风过后必有暴雨,雨过天晴又是晴天,天命无常,我总是要与这天斗上一斗,不将它踩于脚下,如何慰藉我心中所恨!”

琴弦断裂,花葬影低头看渗血的指尖,再看眼窗外阴沉的快掉下来的天,用指尖血涂抹在唇上,扬起一抹古怪的笑意,起身走到窗前,轻轻一推,狂风扑面而来,十七阁的气候最是无常,时而狂风暴雨时而寒风骤雪,花葬影自请在这里养伤,花问海也劝他不得,花非卿推门进来,花葬影回头看他,双唇染血笑容古怪,他说。

“山雨欲来风满楼,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一夜风雨未歇,小院内叶落满地,深深浅浅的水洼飘着几朵残花,纳兰珏站在窗前,明显的心不在焉,手里的帕子都被蹂躏得发皱,顾宵站在小院外看了一会,转身去了玉初弦的院子,还没进院子就闻到药香,顾宵皱眉,衣袖掩鼻的走进去,玉初弦把研磨好的粉末装进香囊系好,大红香囊之上绣着金线的凤凰,虽然小巧却栩栩如生。

“这是给阿珏准备的?”

顾宵凑到近前看了看,托盘之上至少放了六七个香囊,空气中的药香各有不同,却没有混合在一起,玉初弦点头,忙中抬头看他一眼,手中动作不停。

“嗯,我特意研制的,配合小姑姑的汤药,会有更好的效果。”

纳兰珏的嫁妆都被玉初弦熏了药香,也不能怪她小心过头,前几日纳兰珏有些头疼,她去看了,只是风寒引起的头疼,迟迟不好,她总是觉得不安心,这几日几乎要将药阁的药材取光了,小姑姑嫁去淅河,她总是不能时刻看护陪伴的,只能未雨绸缪,以备不时之需。

“还缺什么药材,我去取来。”

淅河顾氏的重建已经差不多了,顾宵作为家主忙中偷闲出来这一趟,看他的未婚妻已经不容易,纳兰珏的身体他总放心不下,爱已经成了习惯,渗透进骨髓,如毒蚀骨,戒不掉,顾宵也从没想过戒掉,从三百年前,他就发誓,今生今世只此一人!

“小姑姑是伤了根基,我翻遍古籍,虽然没找到重塑根基之法,但是有一张古方,可以修复她受损的经脉,只是其中有两味药,还没寻到。”

玉初弦听着顾宵的话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一堆古籍里翻出一张年深月久,残破不堪的一页纸,丢给顾宵,纸上记载的药方她已经记在脑子里,缺少的两味药刚好让顾宵跑一趟,她实在是脱不开身。

“七绝子,玉琼?这要去哪里找?”

也不怪顾宵见识短浅,而是这两味药绝迹多年,知道的人更是不多,玉初弦终于停了动作,转身看顾宵,是她心急了,如今的九泽大陆上是否还有七绝子和玉琼,玉初弦不知道,但是哪怕有一丝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极天关,幽昙湖,那里或可一寻。”

花葬骨站在院子里,他仍是给自己披了斗篷,从头罩到脚,顾宵看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按理来说,花葬骨抢了他的心上人,他是该厌恶甚至去恨的,可实际上呢,恨不起来,心疼倒是有很多。

“那日……你没事吧?”

知道顾宵问的是山海界的那一晚,花葬骨摇头,不想多提那晚的事,当务之急,是找药给师姐调理身体。

“刚巧,我奉师命去拜访故人,若不介意,同行吧。”

花葬骨说的轻描淡写,玉初弦松了口气,顾宵显然是不知道这两个地方的,要是真的一去不回,他去哪里找一个顾宵赔给小姑姑。

顾宵眼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深入探究,他与花葬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知道的太多有害无益,他可不想再搭上一个淅河顾氏。

“接天险地,与天争高,前面就是极天关了。”

花葬骨说着眯起眼,花敛魂初世,尚在襁褓就被遗弃,据说是为了不给九幽阁惹麻烦,才选了这么偏远的地方,真真残忍,一线生机都不留啊。

“石壁光滑无处借力,更有不少蛇虫鼠蚁在上面蛰伏,想来应是毒物,我们该如何过去?”

顾宵试了几次,险些被毒物伤到,不得已退了回来,皱眉看着深入云层的天堑,看上去,简直像是把天撑起来一样啊!

“九泽还真就靠它撑着了,要是你哪天觉得活着没意思,一头把这里撞断,整个九泽都给你陪葬,别看它这么高,蛮好撞的。”

顾宵抽了抽嘴角,他是有多厌世才会蠢到那种程度,翻个白眼,继续研究怎么过去,完全不想搭理这个花葬骨,还不如花十七可爱!

“你会游泳吧?”

“啊,会啊,怎……”

花葬骨问的突然,顾宵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就看见花葬骨头朝下跳了下去,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顾宵的反应快过一切,惊骇过后一个纵身也跳了下去。

快速下坠的身体在紫色的不知名雾气中横冲直撞,顾宵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下坠也可以这么漫长,看一旁悠闲躺着的花葬骨,斗篷被灌满,呼呼作响,顾宵很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看眼上面全是紫色雾海,也不知道掉了多深。

”记得闭气。”

花葬骨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顾宵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已经浸在了水里,而且还在下沉,这半口气憋得他脸红脖子粗,青筋都爆出来,手蹬脚刨的往上游,出水面的第一反应,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气,然后急促的喘息着,一边喘一遍四处寻找花葬骨,结果呢,他差点被淹死水下,花葬骨已经坐在案边烤火取暖了。

真是人比人要不得!

“别瞪了,不是没淹死吗,再说我提醒过你了,你自己反应慢怪我咯?”

花葬骨说的委屈,顾宵差点被气炸了,就要跳脚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劲,连忙闭目内视,身体里原本被堵塞的经脉此时正被不知名的紫雾缠绕,暖暖的灵力温柔的冲击着堵塞,顾宵猛地睁眼,看着花葬骨靠着石壁烤火,欲言又止,湿淋淋地上了岸。

“吃点东西,休息一晚,我们要去的地方还远着呢。”

花葬骨把穿着烤鱼的树枝塞到顾宵手里,靠着石壁重新坐回去,他的动作比白日里僵硬许多,顾宵皱眉看名为烤鱼实则想团焦炭的东西,心也是软了,一个人再如何的性情大变,不会的还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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