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来到罗素面前,“少主今日不去练武?”
罗素侧头看她一眼,但见她笑吟吟的笑容,仿佛心情很好,“先去一趟大寨再去练武场。”
秦清低下头去闻了闻一株开得十分娇艳的山茗,“这花儿原本是长在何处的?”
“山上。”
“那干嘛移下来?万一养不活呢?”
罗素道,“我请了最好的花匠,养不活便是他们的失职。”
好吧,秦清也不与他争执这奇葩的问题,她站直身子,笑道,“少主搬来这么多花,是要送人吗?”
见罗素怔然的表情,接着是泛红的脸颊,秦清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好了,不逗你了,对了,我昨日见过司马言了,你见过他了吗?”
罗素点了点头,“见了。”
“他有与你说什么吗?”
“没有。”
秦清想了想,还是实话说来,“他己经知道矿上的事了,我也告诉了他西兰的话。”
罗素再侧过身来,明显的不悦,“你为何要告诉他?”
“想让他帮我们呀。”秦清道。
罗素冷冷一笑,“帮我们,还是帮他秦国?”
秦清一怔,她缓缓收敛起笑容,认真的看着罗素,其实他是聪明的,“罗素,不管他的立场是什么,至少现在他是站在你这一边,至于寨子以后的事,当你能做主了,全凭你自己决定。”
罗素听了这话,脸色微霁,但心却是不甘的,秦清暗忖,少年心性啊。
“那他有说什么?”过了片刻,罗素才问来。
秦清摇摇头,“没有,所以我要去问他,明日的追花节正是好机会,你就放心吧。”秦清伸手本想拍拍罗素的肩膀,但一想到他的身份还是做罢。
她笑了笑,“对了,明日你有什么安排?”
“没有。”罗素听她明日要见司马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秦清笑道,“去逛逛集市吧,让海木陪你,不,不,可别耽搁了海木,还是让卡总管陪你吧。”
“要你管。”罗素瞪她一眼,拂袖朝门外走去。
咦......这小屁孩又犯病了,秦清“戚”了一声。
初春,万物复苏,天地间一片生机勃勃,木兰树的新叶己经成片成片了,林中鸟儿追逐飞翔,追花节这日,早早的,天边红霞满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秦清被一片歌声唤醒,忽的小月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快点,快点。”
“怎么了?”秦清揉着眼睛还想睡。
“该出发了。”小月道。
“去哪儿?”
“逛集呀。”小月说,“大家都己经出门了。”
“啊?”秦清翻身而起,“这么早?”
“还早?有些人天没亮就出发了。”
“集市开了?”
“上山摘花呢。”小月道。
“哦......我又不摘花。”秦清又慢了下来,打了一个哈欠。
这时,索亚推门进来,打着一盆热水,“你不是与都官令有约吗?快到时辰了。”
司马言说辰时,也就七,八点钟的样子,“对,对,我险些忘了。”
秦清赶紧洗漱,“你们怎么办?”
索亚道,“我们先去山上看看,再去集市。”
秦清道,“那我们在集市碰头。”
索亚笑道,“不,我与小月一起。”
小月也笑,“可不敢与都官令一起。”
秦清掬一捧水泼向二人,“别胡说呀。”
二人笑成一团。
索亚又端来热热的豆浆,是昨夜准备好的,天气不算太热,一夜的时间不会坏,秦清喝了两口,又吃了一碗粥糊糊,索亚道,“集市里也有吃的卖。”索亚拿出一双賨鞋来,“可换,你拿着。”
“不用钱吗?”还物物交换?
索亚道,“可用秦钱,但寨子里大多是物物交换。这是我做的,比秦钱好用。”
三人出门时,奴院里的人己经走得差不多了,三人手牵着牵走出寨门,果然,司马言站在一棵树下,白衣飘飘。
“去吧。”
索亚笑道,然后拉着小月跑开。
秦清怪不好意思的,这人来人往的,她四下看了看,暗忖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大大方方走了过去。
“等了很久了吧。”
“不久。”司马言笑道。
“那我们走吧。”
“好。”
二人并肩的走着,但身边的人还是投来诧异的目光,让秦清极为不自在,“他们怎么老是看着我们?”
“不知道。”
“哦。”秦清顿觉尴尬,“咦,你身后的这位......”
“阿清姑娘,奴叫小浦,都官令的贴身小奴。”还未等司马言说话,那小奴一下子窜到秦清面前,十分热情的自我介绍,“奴早就听过阿清姑娘的大名了,奴早就想来见阿清姑娘了,这次奴好不容易求都官令带奴来,原来阿清姑娘长这么漂亮。”
秦清从未见过如此热情的小奴,一时未反应过来。
“小浦!”司马言故意轻斥他,“没规矩,惊扰到了姑娘。”
“没关系,没关系。”秦清立即为小浦说话,“没惊扰,没惊扰。”她打量着小浦,也就十六,七岁的少年,笑起来双眼迷成了一条线,立马就有了好感,“你叫小浦?”
“是。”小浦问,“豆腐可是姑娘所做?”
“是。”
“太好了。”小浦喜道,“阿清姑娘做的豆腐太好吃了,姑娘可再做些?”
“好呀。”
“可以专门为奴做吗?上次都官令只赏了一小块给奴。”
秦清笑道,“要多少都没问题。”
“还是姑娘好,奴也会做好吃的,可做给姑娘吃。”
司马言白了小浦一眼,笑道,“你会做吃食?平时可没见你这么勤快?”
小浦笑道,“那可不一样,第一次与姑娘见面,要留个好印像。”
自秦清来到这里,第一次见有这样相处的主仆,若不是他们穿着古人的衣服,她还以为自己又穿了回去,这般等级森严的奴隶社会,真的是太难得了。
不过,她喜欢,非常的喜欢。
有了小浦的加入,她不再感到拘束了,一路上与司马言说得少,反而与小浦谈得很投机,很快他们便到了集市,原来集市就在码头附近,这里有一块宽阔的空地,他们到时,己是人满为患了。
虽然人多,但并不杂乱,这里己是固定的集市场所,因而寨子为此修了展台,还划分了展位,大约几十个展位,又分成四大种类,买布匹衣衫鞋袜的为一类,买肉的为一类,买生活用品,什么陶罐,竹蒌,草药等为一类,其余的统在一类,这样分开来,有需要的人才会好选择,秦清啧啧两声,有归划,比她想像的好。
虽然物品并不丰富,且大多是生活用品,但己经很不容易了,有这么一个大的集市,秦清还格外留意到,大多数人都是物物交易,有的不收秦钱,只有小部分收秦钱,这些收秦钱的,一般又会拿到寨里再换取他所需要的东西。
秦清看了几个卖布的摊位,都是賨人自己织的賨衣,颜色也十分丰富,让秦清大为惊叹,如夫人穿的衣服便是五彩斑斓,她还以为,这些好看的布料来到寨外,未料却是賨人自己所织,司马言说,賨人的织布技术并不输于中原。
秦清又看了几家卖饰品的摊位,这里饰品极有賨人风格,多是动物骨头所制,项链,手链,耳坠,夸张也好看,还有卖虎牙,牛角,“咦,这里也有大象?”秦清拿起一根“象牙”来。
司马言虽不知何为大象,但也知这是此物,他笑道,“这是垅蚳的角,是山里的一种兽,形如豕,声如人的哭喊,据说吃了它的肉,就不会做恶梦。”
“真的?”秦清天真的问。
司马言笑道,“不知,或许是吧。”
秦清信以为真,又拿起一只鹿角,“这只鹿角挺漂亮。”
司马言笑道,“这是盌胡的角,是一种兽,发出的声音像是在唤自己的名字。”
“哦......你们这里动物的名字可真是古怪。”秦清又看向另一边,几块奇形怪状的骨头,司马言紧跟在她的身边,因人实在太多了,他怕她走散了。
接着又逛了一会儿草药摊子,居然有好些她都认得,天呀,她觉得自己是个天材,其实不然,这些草药是常见药,薄荷,柴胡,浦公英等等,爷爷乡下的山里是十分常见的。
二人一路逛下来,路程不远,却也很累人,就连秦清这种经常逛商场夜市的人都有些着架不住了,太阳己经升到了头顶,她穿得又多,不免满头大汗,她看着人头攒动的集市,密密麻麻的人群,“要是能有一间茶肆,酒肆就好了。”此刻她的嗓子冒烟了。
“可是渴了?”
“嗯。”
“饿了?”
“有一点。”秦清嘿嘿一笑。
“跟我来。”司马言突然拉起她的手,秦清一怔,然而,人实在太多,她也顾不得去拒绝,便被司马言拉着一路朝河边走去。
不会让我喝河水吧。秦清戏笑道,谁知,司马言拉着她走向一艘大船。
河边的确停有几只船,但能上去吗?
小浦在一旁笑道,“这是都官令的船。”
什么?秦清瞪大了双眼。
司马言补充道,“秦廷的船,我便是坐这船来的。”
言语间,三人己经登上了船,船上立即迎来一个老者,应该是船工吧。
“见过都官令。”
司马言道,“都准备好吗?”
“按都官令的吩咐都准备好了。”
司马言点点头,对秦清道,“我在船头布置了酒水及一些吃食。”
秦清双眼一亮。
三人来到船头,果然见有两张小几拼在了一起,几上有茶水,有瓜果,秦清迫不及待跑过去,倒了一杯茶水,大口大口的喝起来,“真解渴。”
秦清长吁一声。
司马言笑道,“别急,先坐下吧。”然后又吩咐小浦将吃食端上来。
“原来,你早有准备。”秦清笑道。
司马言也不说话,端正坐在了几旁,秦清与他相对而坐。
天呀,这是多么惬意之事,河边船上喝着茶,吃着饭,晒着太阳,看着风景,秦清觉得这就是天堂嘛。
“司马言你怎么想到这些,真是太细心了。”
司马言轻笑一声,“你喜欢就好,记得你喜欢看江上风景,吃了饭,我们可以乘船沿江而下,一路欣赏美景。”
“真的?”秦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还可以乘船游玩?”
司马言点点头,“是。”
“太好了,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江上风景?”
司马言道,“从宕渠县坐船时,你便喜欢站在船头。”
秦清记起来了,“可惜船翻了,还险些丢了性命。”
“这次不会了。”司马言笑道。
不一会儿,小浦与船工端着吃食一一放在几上,有肉,有菜,还有酒,司马言为她倒了一杯酒,秦清轻喝了一口,低度酒,酸甜味。
“再尝尝这鱼,船工刚打捞上来的。”
秦清拿着箸夹了一块,正宗的长江鱼能不好吃吗?虽然没有过多的佐料,但正是因为这样,才体现出鲜美来。
话不多说,秦清己食指大动了,开始大快朵颐了,“这可是我来到这里吃得最好的一顿。”司马言笑着摇了摇头。
“真的,最主要的是情调好。”
“情调?”司马言不解。
秦清嘿嘿两声,四下一指,“蓝天,白云,阳光,河水,暖风,青山,绿水,这就叫情调。”
司马言点了点头,抿了一口酒,“的确。”
秦清将自己的鱼吃完了,又喝了一大碗鱼汤,感到十分满足,此时,集市上依旧人来人往,“未想一个小小的山寨竟能有如此热闹的集市。”
司马言为她添上酒水,“若是你到枳县去,枳县的集市可比这还热闹,若是咸阳,那更没法比了。”
秦清感概道,“世间集市皆是如此呀。”
“洛邑呢?”
“洛邑......”秦清看向司马言,正迎上他的目光,“我知道你的家乡并不在洛邑。”
秦清听言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司马言笑道,“你告诉我的呀。”
“啊,什么时侯?”
司马言道,“信上说的,你还画了下来。”
秦清想了想,是上次那封信吗?他看懂了?
“秦清,你来自何处?”司马言突然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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