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滴水不漏
实在太没面子了,秦清暗忖,这臭小子还不怎么高兴呢,她一把抓住树枝站了起来,身上全是泥,秦清想哭的心都有了。
“你没事吧?”罗素问。
怎能没事?秦清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也只能自认倒霉,果然害人的心不能有呀,“没,没事。”
“给你擦擦,脏死了。”罗素嫌弃道,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给她,秦清报复性的狠狠擦着衣衫。
“走吧。”罗素一手撑着伞,一手拉着树枝带着她往前走,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丝丝笑容来,而秦清有些不乐意,这样子怎么感觉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被老师牵着?她想丢开树枝,不过路实在太滑,为了防止再次摔倒,只好认命了。
片刻,他们穿出了小树林,一座小丘似的石山出现在他们面前。
秦清与罗素都惊愣住。
“到了?”秦清问。
“应该是。”罗素答。
这时雨也未下了,他们收起了竹伞,秦清四周环顾,这么一座用石子堆起的小丘那得需要多少石子呀,她捡起一块石头,闻了闻,又递给罗素,“这是丹砂原石?”
罗素接过来,看了片刻,“像是。”
秦清原本有的信心再次被打击,“这么多的原石堆在这里......那么都是真的,他们并没有以好充次而运走。”她的推测错了?秦清长叹一声,焦虑的挠挠头,难道罗布根本就没有私动丹砂?
不可能不可能,西兰的话不会有假,再说了司马言扮成商人并且己经买得了几车丹砂,这足以证明,賨寨中有丹砂流出,怎么就查不到呢?
秦清看着罗素,罗素一直在观察这些原石。
“看出了什么没有?”秦清问。
罗素随手捡起几块原石,“我拿回去再看看。”
于是二人呆了片刻,又往回走,到了寨子里,秦清赶紧回到奴院清洗,罗素侧回了关雎楼,当秦清再找到罗素时,罗素告诉她,“与其说是丹砂原石,还不说就是石头。”
“什么意思?”秦清问。
罗素道,“杂质太多,不过,我却想到另一个问题,这么明显的石头为何会被当着丹砂运了回来?”
“是呀。”秦清听言眼珠一转,“矿地里也有工师,难道就没有分辨吗?”
罗素皱起了眉头,“还有一种可能,族里有规定,每年的丹砂都不能少,也许,库单是故意将这些石子混入丹砂中,看似满满的千车,其实也就几百车,到了寨子里,寨子里的工师与莫总管再筛选,查出这些石子来,于是丢弃到河边。”
“以次充好,千车丹砂便有二三百车不合格,你阿巴也不问责?”
罗素道,“原本说来,矿里挖出的丹砂或多或少都有损耗的,阿巴可能觉得很正常,库单是阿巴信任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秦清听言觉得也有这种可能。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没有查到他们是怎么运走丹砂的。”秦清失落的长叹一声,她见罗素也是一幅沉思的模样,眼珠转了转,“罗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看,我们查了这么多也没有找到真相,但事实又证明寨子里有人在倒卖丹砂,这背后的人做得如此隐秘,会不会与......你的阿巴有关?”
罗素朝她看来,“你怀疑我阿巴?”
秦清道,“罗布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罗素嗖的站起身,怒视着秦清,令她接下来的话都不敢说了。“你别这么激动,我只是说说而己。”
罗素冷冷的看着她,秦清有些心虑,暗忖,你不是讨厌你阿巴吗?看看,我就这么一说,一下就变了脸,哼......
“是你的意思,还是司马言的意思?”
“啊?”秦清一怔,“什么什么意思?”
罗素的目光越发冷了起来,“是司马言告诉你,我阿巴有问题?”
“不是,不是。”秦清立即摆手,暗忖,完了,完了,她可不是“挑拨”罗素与秦国的关系,“怎么可能是他告诉我的,我只是觉得这事做得滴水不漏,若没有你阿巴的授权又怎会如此......与司马言有什么关系......”
“哪是你笨,没有查出来。”
好像你就不笨,你就查出来了似的,秦清嘀咕两声。
“秦清,我知道司马言是怎么想的,他们秦国本就不是诚心与我族结盟,无非是打着我族丹砂的主意,我也告诉你,我也从来没有真心与秦国结盟,我无非是利用他们帮我打败罗布,你告诉司马言,丹砂是我賨人的丹砂,若以后能诚心合作,我到也愿意,若想打丹砂的主意,我賨人也并非好惹。”
言毕,长袖一甩,便走出门去,刚到门口,不对,这是他的房间,于是罗素指了指门,“你,滚。”
秦清眨了眨眼,慢腾腾的起身,暗忖,触到龙鳞了,她嘻嘻一笑,“你都想到哪里去了,决不是这样的,我以后再也不提了,你消消气,消消气。”
秦清脚下生烟,一溜烟的跑了。
下了楼,秦清拍拍胸口,吐出一口浊气,但同时,却隐隐担心起来。
与之同时,罗布得到消息,说罗素不仅查看丹砂账册还去了河边,查看那些废弃的丹砂。
“他这是要做什么?查我?”罗布又惊又怒。
巴扎道,“大公子可要小心。”
“就凭他?”罗布不屑。
巴扎道,“库单传来消息,矿洞己出丹砂三百车了。”
罗布道,“通知他抓紧时间,这才是最重要的,不,不,通知他让他回寨子一趟,我要亲口交待他。”
巴扎问,“那么少主那边怎么处理?”
罗布想了想,“他查不到什么来,密切监视着,等这批丹砂运走,我再想法子来对付他。”
自司马言与赵简装扮成洛邑客商后,便一直住在一家客栈内,几乎不出门,因为他们明白,近日店外总有人鬼鬼祟祟,分明就是盯梢的。
“如何?”
“还在。”
司马言笑笑,“如此正好。”
司马言与赵简正在下棋,有奴来报后退了出去。
赵简落下一子,笑道,“他们越是如此,越表明这单生意是做成了。”
司马言笑道,“也不枉咱们费了这么多精力。”
“咸阳那边没问题吧?”赵简问。
司马言道,“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与洛邑王室的采购官是旧友。”
赵简哈哈大笑起来,“赵某佩服,若这次能抓到賨人私售丹砂的证据,都官令又是大功一件。”
司马言听言持棋的手一顿。
“怎么了?”赵简见他有所担忧的神色。
“丹砂本是賨人的丹砂,他们要售卖给谁,却要秦国同意,其实我们又须多问呢。”
赵简心里微微一惊,“某明白都官令的意思,不过,秦国势必要控制丹矿,都官令其实明白,丹矿并非秦国非要品,而是賨人,賨族的那几个客商秦国是知道的,可为什么楚国商人会有的丹砂,还说是从賨人手中所得,是罗傲他们与楚国有勾结吗?这才是大事。”
司马言听言笑道,“赵长丞看得清楚。”
赵简笑道,“賨人真心投靠秦国,依賨人来压制巴人各族,巴郡才会稳固,秦王才能施展他的宏图大业。”
“不错。”司马言道,“范先生的意思正是以夷制夷,别看賨族与我们合盟,可罗傲的心思重得很,说实在的,当听说楚国商人有賨人的丹砂时,我真是吃了一惊。”司马言持起一枚棋子,“不过,你觉得库单背后的人到底是罗布,还是罗傲呢?”
赵简摇了摇头,“难说,都官令觉得呢?”
司马言道,“当然希望是罗布,不过没有罗傲的支持,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若说罗布与巴人勾结,我还会相信,但与楚人......”司马言叹了声气,“实在难以想像,自秦国夺取了黔中郡,楚国仿佛放弃了这一带,如今楚国极想与齐国结盟,怕是没有这个精力理会黔中之事,他们又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罢了,罢了。”赵简道,“这都是范先生该考虑的事,咱们只管丹矿,只管丹矿,都官令,该你落子了。”
司马言回过神来,落下一子,目光虽落在棋盘上,却仍想着丹矿之事,过了片刻,又听赵简笑道,“都官令又该你了。”
司马言也笑了笑,“我还有一个疑问,库单的那百车丹砂罗布知道吗?”
赵简一惊,“都官令的意思......”
“一个小小酒肆老板只是库单在外面的妾室,她为什么就能轻轻松松答应给我们一百车丹砂,她能做得了罗布的主?”
赵简细细回想起那日此女的神情来,点了点头,“的确如此,都官令的意思是这百车丹砂是库单瞒着罗布私下隐藏的?”
“有这个可能。”
赵简呵呵两声,“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就有什么样的奴,可这么说来,就算我们将库单的丹砂引了出来,也未必能查到罗布,罗布私运的那些丹砂去了哪里?难道真是给了楚人?”
司马言皱起了眉头。
这厢司马言遇到了难题,写信告诉罗素,从库单处买的丹砂,推测是他私下所截,如此说来,更难找到罗布的把柄,他完全可以推给库单,而库单是罗傲一手提拔的,若事情不查清楚,还会让人认为是罗傲教唆。
罗素生气的将这封信掷入火烛中,幸得秦清眼疾手快,抢来看了。
罗素冷笑的看着秦清,“司马言的这封信是什么意思?明摆着怀疑我阿巴。”
秦清暗叹一声,看完后才将信毁了,“别阴阳怪气,若他怀疑,何必要告诉你他的推测。”
罗素一时无法反驳,其实秦清心里明白,司马言的确不信罗傲。
“你在罗布身边不是安排有细作吗?可以让他帮着打听打听。”秦清建议道,罗素没有回答。
“阿清?”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舒亚的声音,秦清走了出来,“舒亚怎么了?”
舒亚道,“有人找你。”
秦清朝楼下看去,见是阿勇,不由得吃了一惊,“阿勇?”她喊了一声,阿勇一边笑着一边朝她挥手。
秦清急步走了楼,来到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阿勇笑得憨厚,“我是随库总管来了。”言毕,看到楼上的罗素,赶紧朝他行礼。
“走,我们去外面说。”秦清拉着他离开了院子。
阿勇边走边四下张望着,“这就是大寨?太大了。”
秦清笑出声来,“大寨当然大了。”
二人来到一空地,秦清打量着阿勇,“我们也有二三个月没见了吧。”
“嗯。”阿勇点点头。
“最近好吗?”
“好。”
秦清又问,“还会回矿吗?”
阿勇道,“当然要回去,还要运货呢。”
“那要呆多久?”
阿勇道,“库总管说明日就要回。”
秦清惊讶,“这么快?那现在我带你在寨子四处走走,再给你做好吃的。”
阿勇笑道,“那太好了,不过......我马上就要回库总管身边去。”
“为什么?”秦清问。
阿勇道,“这会儿库总管正在与大公子说事,我才偷偷跑来的,若库总管有事找不到我,我可要挨鞭子的。”
秦清听言笑道,“你这么怕他?”
“他是主,我是奴。”
秦清道,“他是什么主,他不也是奴吗?”
阿勇摸了摸头,笑道,“大公子我们大家的主,库总管是我的主。”
秦清噗嗤一笑,试探着问道,“你们这么急匆匆来又急匆匆的走,是不是矿上发生了什么事呀?”
阿勇道,“没有发生什么呀......哦,前月,神女来了,不过第二天就死了。”
阿勇提及尼娜一事。
秦清叹道,“我知道了,除了这件事,就没有别的?”
“别的......”阿勇想了想,“没有什么别的,大公子让库总管来,估计是要出矿了,有所安排吧。”
秦清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她又再看阿勇一眼,脑子里一直想起西兰临死前的话,护卫勇就是一个禽兽......可此刻,她面前的阿勇,却是一个爱笑,有一口白白大牙,憨厚无比的男子。
“阿清姑娘”阿勇突然问道,“你过得好吗?”
“嗯,很好。”秦清笑道。
阿勇道,“这就好,刚才我听一些小奴说起,阿清姑娘与都官令的事呢。”阿勇看似无意中提及,秦清也吃了一惊,“我与都官令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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