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下雪了。”
阿财在院子里欢呼起来,火锅跟着她跳来跳去,秦清走出屋子,但见天空雪花飘扬,洋洋洒洒。
“好多年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瑞香抬起头,看着稀奇。
“瑞香姐,这雪还大呀?在山里这根本不算什么。”
瑞香笑道,“我没有进过山,枳县能有这么大的雪己经不错了,不过,赵国的雪大。”
瑞香曾嫁到赵国数年。
阿财看着看着又失落起来,“还是山上好。”
是呀,南方湿润,更多的是雨雪,秦清伸出手,几片雪花落在手心,瞬间便融化,她拍拍手,大喊一声,“开工了。”
阿奋打开店门,阿财打扫前厅卫生,秦清与瑞香在后厨忙碌,约莫一个时辰后,豆浆便己煮好,煨在火炉上,瑞香开始清洗菜品,备好菜,秦清来到前厅查看订单,今天只有一间雅间订了出去,自天气变冷,生意淡了些,但她们仍有赚钱。
没一会儿,便有客人来了,一般是集市里的卖家,大冷的天来喝碗豆浆,吃碗热豆腐,即能驱寒,又能添饱肚子,卖家之后便是赶集的人了,客人虽不多,但也没有停,稀稀松松的一直未间断。
秦清喜欢这样,不用太忙,又有钱挣,趁着空隙,她便趴在栏杆上,看着街上行人,看着天上的飘雪,听着客人高谈阔论。
“听说,赵国廉颇设制了三道防线,第一空仓岭防线,第二乃丹河防线,第三便是百里石长城,三道防线东西数十里,星罗棋布,互相连接,专为防止秦军,秦军一来到空仓岭便遇上了赵军,两军立即拉开阵式,大战数回,可谓是战鼓如雷,杀得个昏天黑地,尸横遍野,秦军英勇无敌,混战中,斩杀了赵国前锋,突破空仓岭,攻占赵军前线重镇光狼城,逼得赵军退出空仓岭筑垒壁而守之,秦又攻其垒,数日后,至空仓岭南北几十里防线完全陷落,赵军再退,苦不堪言......”
听客们发出一阵振奋人心的欢呼声,“王将军英勇也。”
“可不是,如今赵军退至第二防线,不敢再出战。”
“如今冬季己至,秦军是否要退军?”有人问。
有人分析,“非也,秦军也筑垒与赵军对峙着,待来年再战。”
当然也有抱怨的声音,“如此大战,不知今年税赋是否有得增加?”
“我家侄儿出征也不知能否回来?”
有人劝慰,“秦军打了胜战,定能平安归来,说不定还会加官拜爵。”
“希望如此......”
听着这些,秦清也思索着,长平之战,好像要打几年吧,几年呢?她记不清了,现在还是王将军为秦国主帅,等白起为主帅时,怕就该结束了。
不过呢,秦清再也不感兴趣了,她的一颗心早己放在司马言身上,今天天气这么冷,他若能喝到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一定很温暖吧。
但赵夫人......她不同意,我就不能去看他吗?
“少主,是阿清姑娘。”小予等几人站在街道的拐角处,看着秦清趴在栏杆上发呆,“要不要过去?”
好半天才听到少主的回答,“不用了,先办正事。”
几人迅速离开。
当司马言看着罗素等人时,吃了一惊,忙将几人请了进来,将罗素请进书房,屏退众人,只余张启在,然后又令小浦煮来热茶,屋内添了新的炭火,又安排小奴为小予等人端去茶水瓜果,好生照顾,一一妥当安排。
司马言看着面前的罗素,不由得暗自感叹,他的变化当真大,自上次一见一年未到,不仅仅外观上,再不见曾经的幼稚之色,言行举止间颇有风范。
“少主为何突然来此?见少主神色凝重,莫非是寨子发生了什么事?”司马言与罗素相对而坐,问来。
罗素见司马言倒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是有一件事需亲自告之都官令。”
“少主请言。”
罗素道,“前几日,我们找到了罗布的藏身之处,本想将罗布等人一网打尽,未料还是让他逃了。”
“哦?”司马言惊讶。
罗素道,“但在罗布藏匿的洞里,我们发现了还有巴人,或许不仅仅是巴人......”罗素将他的怀疑一一说来,“听闻秦国正在寻找巴国太子的行踪,都官令觉得他是否也会藏在那洞中?”
司马言听言与张启互视一眼,“数十年来,巴太子一直形踪不定,若真如少主所言,的确有这个可能,前些年,巴氏反,便是打着巴太子的名号,如此......”司马言觉得此事重大,“我便书信告之郡守。”
罗素点点头,“如此,郡守会如何做?”
司马言想了想,“郡守会调查此事。”
“如何调查?”罗素再问。
司马言看了他一眼,“应该会诘问巴氏各族。”
“诘问?”罗素道,“巴人又怎敢承认?”
“那么少主有何高见?”
罗素道,“希望秦国派兵助我攻打巴寨,一来巴寨与罗布勾结,偷我丹矿,这丹矿也该有秦国一份,秦不能不管,二来巴太子定在巴寨,巴人反秦之心未灭,秦国难道不想早除祸害吗?”
司马言又与张启互视一眼,“少主所言甚是,但出兵不是小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会将少主的意思告之朝堂。”
罗素嗯了一声,“如此最好。”
接下来,二人又说了一些寨子里的情况,司马言问了丹矿的产量等等,约莫一个时辰后,罗素便要告辞。
“县里有驿站,我让张启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行过去便是。”言毕,罗素起身朝司马言与张启一礼,司马言道,“也好。”
司马言送罗素到大门口,未料遇上秦清送浆来。
几人相遇,皆是吃了一惊,看着面前的罗素,秦清张大了嘴。
司马言提着食盒回到书房立即书信,张启在一旁看着,“秦清送的浆?”
“嗯。”
“你二人甚是恩爱,这么冷的天......你为何不让她进来?”张启调侃道,“放心吧,我不会劾你办公时间做私事。”
司马言笑道,“她带罗素走了。”
“哦。”张启想了想,知道二人关系不浅,“准是拉这位少主去尝她的手艺了。”然后双臂抱胸,“小儿终于长大了。”
“嗯。”司马言应了一声。
“也知道玩心机了。”
司马言抬头一眼,“早在对付罗布时便是如此,算不上心机吧,颇于无奈。”
“他与罗布之间己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亲兄弟呀。”张启感概,司马言笑道,“你也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以前看的少吗?”
张启笑了笑言归正传,“朝堂会答应罗素的要求吗?”
司马言搁下笔,“丞相本意以夷制夷,该会派兵相助,只不过如今秦赵大战,丞相怕是没有更多的心思来管这事,何时出兵,最早也要来年之后。”
“与赵国之战关系国运是大事。”张启点点头。“对了,如今秦赵对峙,你觉得接下来的战况会如何?”
司马言道,“最怕对峙,国力难以承担,不过呢赵国更应该担心,我倒觉得来年,赵国必会主动出战。”
“大王会派武安君吗?”张启问。
“会。”司马言肯定的回答,忽尔笑道,“数十万人的大战,武安君岂能坐观?”言毕,将信写好放在了信夹里,递给了张启,“派个可靠的信使。”
张启接过信夹,“两封?”
“一封给郡守,一封给司马将军。”
“司马将军?”张启诧异,“可是征战之事?”
司马言摇了摇头,“家事。”
张启了然笑道,“这么快就要禀告族里娶秦清姑娘了?”
司马言却叹气一声,苦涩一笑,“族叔打算为我定一门亲事,对方是宗女。”言毕,看向几案的食盒。
再说秦清带着罗素回到一品鲜,大声吩咐,“阿财,瑞香,快将好吃的好喝的都拿来。”
二人听到动静跑出来一看,“少主?”阿财自是认得罗素,不由得惊呼出声,被罗素瞪了一眼,阿财赶紧捂着嘴,秦清看了,哼道,“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你做的好事。”
罗素一怔。阿财结巴道,“我,我去拿吃的。”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旺旺,旺旺。”这时火锅也跑了出来,对着罗素一阵狂叫,然后又摇着尾巴,在罗素脚下绕来绕去,因是司马言所赠,罗素从未对它有过好脸色,正要踢开它,被小予抱了起来。
“火锅,你还认得我吗?”
几个护卫嘻嘻哈哈,围在一起,“阿清姐姐,这就是你开的店吗?”
“阿清姐姐,怎么客人这么少?”
“阿清姐姐是挣钱了还是亏钱了?”
罗素在一旁阴阳怪气道,“这么一个破店,挣钱还怪了。”
秦清知道他的脾气,不与他计较,让瑞香安排小予等人入坐,给他们拿吃的,然后这才来请罗素,“少主,请。”秦清做了一个标准的“请”的手势,罗素哼了一声,随她进了雅间。
雅间真雅,里面居然还有盆景,虽然这个时侯盆景并不流行,还有一把古琴挂在墙上,还有香炉,燃着好闻而淡
雅的清香,到也让罗素的心绪渐渐平静,疲惫似乎也一扫而光。
秦清又让阿奋端来一盆火盆,怕他冷着。
罗素看了阿奋一眼,“你这里还有男仆?”
秦清道,“我这里为什么不能有男仆?不,不,是男性工作人员。”
罗素听言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一点怎么没人告诉他。
罗素并未入坐,秦清端来热浆,给他倒上,“冷吧,先暖暖。”
罗素瞟她一眼,“水呢?我要净手。”
秦清哦了一声,又让阿奋去打来热水,等罗素净了手,却发现没有热帕,他摊开手掌看着秦清,秦清了然,果然是少主脾气,于是又去给他拿来帕子,罗素盯着帕子看,秦清道,“我的,干净。”罗素这才拭了手上的水,然后在几案旁坐下,看着案上装浆的碗,又开始嫌弃,秦清道,“刚洗过,干净的。”
罗素端起浆来喝了一口,秦清“切”了一声,“这么久没见,你可是一点没变。”
一口浆下肚,直暖到胃里。
“不,你还是变了。”秦清双手托着腮看着他。
罗素抬眸“哪里变了。”
“长高了。”秦清道,刚才与他一路走来,她就发现了,他最明显的变化,长高了,记得离开寨子时,他比她高那么一点点,这才多久呀,他己经高过她快一个头了。
“长大了,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人,有点那么一寨之主的气质。”秦清呵呵一笑。
罗素听言嘴角也微微一扯,然后一本正经道,“我及冠了。”
“我知道。”秦清道,“及冠代表成年,不过,在我那儿,要十八岁才成年。”
“你那儿?”
秦清道,“在我意识里,你还是个孩子,哈哈......”
罗素不悦,将碗一放。
秦清赶紧闭嘴,笑道,“快一年了,过得怎么样?对了,你找司马言做什么?”
罗素沉默片刻,还是将攻打山洞一事说了。
“可惜了,差一点就抓到罗布了。”秦清叹了口气,“不过,你放心吧,秦国一定会出兵相助,这些个巴人一直与秦国做对,秦国早就想收拾他们了,你找司马言是对的,他会帮你。”
罗素却冷笑一声。
“笑什么?又阴阳怪气的。”
“听说,你与司马言......你真要嫁给他。”这次不是询问,倒是肯定了。
秦清道,“你还好意思给我提起此事?你先说说阿财是什么回事?你干嘛老来搅我的局?”
果真是被发现了,阿财这个蠢货。罗素端起碗想着说辞。
正在这时,瑞香在外说来,“阿清姑娘,菜己经备好了,姑娘是否现在下厨。”
“来了,来了。”秦清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对罗素道,“我去炒几个菜,你先喝点浆,等我片刻。”
秦清出了雅间,罗素松了口气,忽尔又皱起眉头,暗忖,有什么好逃避的,能被我看中,是她的荣幸,不知好歹的偏偏要嫁给司马言,我看你凭什么嫁给他,敢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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