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胜!”
“万胜!”
……
响亮的口号声震动了整个神木城,似乎整个城池都在这雄壮的口号声中颤抖起来,数百人排着整齐的列队踏步而行。数百人的脚步声连在一起,犹如一个整体一般,他们精神饱满,他们身强体壮,他们士气高昂,他们似乎无可战胜。
他们正是已经经过半年训练的护田队,他们大部分人都是从军户中挑选而出。易飞治下,每户出一丁,经过筛选,六里堡共征得三百余人,而胡家堡的佃户们也大部分由民籍改为军籍,他们中也选出合格者一百余人,如今再加上易飞之前的旧军,总人数在五百以上。
经过半年多艰苦的训练,他们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些畏畏缩缩的军户,而是一个个气质昂扬的新军。而成军的第一战就是追杀败兵,更是让他们的士气如虹,毕竟就算没有受过训练的乌合之众在追杀败兵时士气也能超过百战雄师。
“奉千户大人令,入城平叛!”
“大人有令,持戈不降者杀!”
“趁乱打劫者杀!”
“全城戒严,有敢在街上游荡者杀!”
“****妇女,入室抢劫者杀!”
“军士敢于侵犯百姓者,杀!”
“杀!”
罗立每说一句,所有人都同声大喝杀,整个神木城都在这雄壮的声音下颤抖。
“以一伙为单位,分散剿匪!”
“万胜!”
一声欢呼,整齐的队列立即化为数十道细流,无孔不入的渗入整个神木城中。
……
半个时辰过后,原本喧嚣的神木城安静了下来,原本战战兢兢躲在家中的军户们都疑神疑鬼的躲在门后张望着。看着一队队身上兵器上都在滴血的士兵,这些军户们都觉得从心底处有些发寒。原本乱兵就已经够可怕的了,但这一批士兵则更为可怕,若是他们也作乱,那这座城中估计也留不下多少人了。
“奉千户大人之令,王师入城剿匪,各人安居于家,不得在街上停留,莫要自误!”
“王师入城,秋毫无犯!若有军士胆敢祸乱百姓,请大家于千户府邸前文书处举报指认,千户大人已派人接待!”
“入城剿匪,莫要自误……”
声音一遍遍的传开,这些军户战战兢兢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千户大人居然公开在府邸前设文书以统计兵士作乱,这让他们都发自内心的感动起来。就算只是一个姿态,这样肯为军户所想的作法已经让这些只会被官府刁难和漠视的底层军户们感到万二分的感激。
……
“参见千户大人!城中残留的乱军已经全部诛除,侥幸活命的都已经逃入城西大营!”罗立一脸严肃的跪倒在地,恭敬的道。
“少来这一套,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不需要这样!”易飞一把拉起罗立,拍拍他肩膀。
“头儿,这是罗立真心的叩拜,罗立烂命一条,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做官,还能做到副千户这种从五品的大官!”罗立郑重而带着敬畏的道,“罗立加入流寇数年,每天都不知道明天是否还活的下去,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带着流寇这种乱臣贼子的身份下去见列祖列宗。但是现在一朝将这流寇身份洗清,还做了从五品的大官,更是光宗辉祖!这都是拜头儿所赐,头儿提携之恩,老罗永不敢忘。”
“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我这儿清一色的骑兵,一会还得去收拾正主,这里就得全交给你了,还是说说怎么将这些禽兽一网打尽!”看着眼圈都有些泛红的老部下,易飞也不忍多看,赶紧将话题扯了开去。
“头儿太抬举他们了!”说到打仗,罗立顿时一扫之前的妇人之态,“这种围墙根本就无法防守,高不过两米,搭人梯就能过,而军营大门孱弱,比百姓家也强不到哪去!这城西大营吓唬下百姓还差不多,撞上咱们根本没戏,咱老罗保证一个时辰内就可攻下并且清理残敌!”
“好,那就看你的!”易飞的看法与罗立相差无几,甚至更加乐观一点,易飞不认为这些惊弓之鸟还有抵抗的欲望。
“马队所有人上马!咱们去办正事了!若是此次不能将罪魁祸首给拿下了,我怎么对的起这么多死难的人。咱们想放开手脚办事,也是决无可能!”易飞狞笑着翻身上马,这些人在他心中早已经判了死刑,这些人的存在严重的掣肘于他。
数十骑都无声息,只有‘得得’的马蹄声,而‘内线’丁春阳也早已经通知过他们,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何有为的家中。此时,这些全部都声称得了急性疾病的人正如热锅蚂蚁一般,事情的急转直下让他们都有些末日来临的感觉。
“同知大人,你倒是拿个主意啊!”陆秋安坐立不安的来回踱步,事情越来越难以收拾了,刚刚乱兵刚刚开始打砸抢时,何有为还安慰大家,只要事情闹大了,上面想追究都不行,毕竟只有他们能够将这些乱兵给控制住。
但眼下易飞的迅猛一击将他们的希望击的粉碎,他们好不容易鼓动起来的数百人的闹饷风波,就象是鸡蛋猛的撞向铁拳,一下子鸡飞蛋打。事实证明,数百乌合之众根本不是精锐的数十人的对手。虽说他们是在分散中被各个击破,但他们的人数要比对方多上十几倍啊,就算几百头猪也得一会砍吧。但事实是,他们在半个时辰后就已经四散奔逃,这半个时辰还得包括骑兵找他们的时间!
“大人,你倒是说话啊!不如我们立即去向易大人请罪,这样或许大人会从轻发落也说不定。”另一个贴队官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心存侥幸的道。
“闭嘴,想要活命。就得记得,这事我们事先根本不知道。我们这是告病在家!”陆秋安厉喝道,有些事做的说不得,这个白痴怎么连这点都不知道,更可恨的是自己当初还拉他入伙。
“陆百户说的是!这事咱们只能咬死不认,否则绝对难逃一死!姓易的,你隐藏的够深的啊!”
何有为苦涩的说道,一张老脸一下子象是老了十多岁一般,本来以为这易飞从百户身份上位,又只是在六里堡这种小地方经营半年多,撑死也就数十家丁罢了,但是从刚才满城皆闻的口号声中听出来,这厮起码也有数百精锐家丁,否则绝对不会有这般声势!
“对,咱们都是告病在家,根本不晓得此事!”这时那个贴队官也醒悟过来,赶紧附和着说。
就在此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清晰可闻,何有为等有些面面相觑之时,一声巨大的轰响也传了进来。何有为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听出这是从大门处传来的,有人硬是撞开了他家大门!
“来人,怎么回事?”
何有为暴怒,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到同知府邸闹事!但很快他就焉了下来,来人几乎是带着哭声进来的,如今府邸中的家丁大部分都派出去闹事了,府中守卫严重空虚,来人几乎是一路摧枯拉朽一般的突入进来。
“大人,千户大人好生无礼,不理下人们的招呼。狂奔至大门处,一拉马缰,那匹马儿直接抬起铁蹄,将大门给踢开了!如今更是毫不停留,稍有阻拦,直接挥刀砍杀!若非小的跑的快,这会儿已经死在刀下了!”
“什么?他怎么来的这么快,难道城西大营已经被平定了!?”
何有为心中不断盘旋着各种应对措施,正在何有为脸色阵青阵白,犹豫难定之时,易飞的暴喝响起,已经来到了厅院之中。
“何有为,给本官滚出来!难道要本官亲自去请你不成?”
“大人,不能出去啊!这易飞摆明就是来要我们命的!”陆秋安一改方才理智之身,事到临头,竟然有些战战兢兢的道。
何有为不屑的看了一眼陆秋安等人,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找这些其蠢若猪的人作盟友,最后咬了咬牙,打开房门行了出去。
园中的易飞根本没有下马的意思,就在战马上冷冷的盯着他。而他的马前还有一个家丁战战兢兢的跪着,明显是这人将他的行踪告诉了易飞,让易飞一路追寻到此。而让何有为心中发寒的是,易飞沐浴鲜血而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让何有为这种自小就没经历过什么血杀场面的人面对着都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抖。
“不知大人如此来到下官家中,是有何事吩咐?”何有为毕竟久居官位,勉强压下了身体的颤栗,不亢不卑的道。
“你问我为何到你家?”易飞狂笑了起来,眼中却是丝毫笑意也没有,他冷冷的盯着何有为,轻轻的道,“本官倒觉得你下去问问那些无辜死难的军户,也许就会明白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下官一直告病在家,事先根本不知会有人闹饷,大人如此污指下官,可有证据?”何有为豁了出去,易飞的杀意瞎子也看的出来,当下反而昂着头,正气凛然的道。
“证据?”易飞笑了起来,向后面一挥手,“你要证据可以,来人,唤丁春阳丁镇抚上前!虽然本官根本不在乎”
何有为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注意到易飞用的是唤其上前,而是解其上前,这中间一字之差,就说明了许多问题!丁春阳已经叛变无异,他们做的龌蹉事就算打官司到皇帝面前也只会是一个结果!
“何大人为何不说话,刚才的正气哪去了?该不会不认识当晚坐在一起商量大事的兄弟了?对了,忘了告诉大人了,就算你们没有闹饷,我也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和我对着干的人!”易飞有些戏谑的看着脸色不断变换的何有为,几乎是贴着何有为的耳朵轻轻的道。
“你……”何有为眼睛一下子瞪到最大,仅仅发出一个音节,一抹闪白已经掠过了他的喉咙,让他剩余的话全部吞回肚子里面。
“首恶何有为罪大恶极,无需再审,本官直接战场诛逆!另外,何贼说了,还有数个同党从犯正在屋内藏匿!张俊卿,立即带人给本官将他们全部揪出来!”易飞轻轻的在马鞍上将血迹擦净,大声的喝道。
“喏!”
张俊卿等十数人翻身下马,执刀狞笑着向屋内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