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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有很多历史遗址,却没有金字塔这种东西。如果这个社会也有金字塔的话,邰之源这种人,毫无疑问是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看风景的那些人中的一个。他的家世,他自幼所受的教育,更准确地说,他所属于的阶层,也就是他屁股坐的位置……注定了这位年轻而骄傲的邰家继承人,对于乔治卡林的那一套学说,只会嗤之以鼻和无比痛恨。
在邰之源的眼中,盘崌在S2青龙山地区的那群[***]军,为了一套虚无缥渺的政治学说,为了所谓的狗屎正义,而不惜用暴力伤害联邦的稳定架构。在面临着帝国强大军力威胁的当下,[***]军的存在,不止让联邦政斧被迫损耗了大量注意力,更是浪费了无数纳税人的金钱,更关键的是,让联邦社会产生了一道沟壑,人心如果散了,怎样面对帝国的入侵?这种行为,和那些出卖联邦利益的叛国贼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如果可能,邰之源愿意让联邦军队在最短的时间内,扫清青龙山的一切武装,然而数十年的历史证明,在没有第一宪章帮助下,青龙山里的复杂地形以及极不适合大型机械作战的紊乱电子杂流气层,足以帮助那些顽固的、缺乏资源却死不认输的[***]军,抵抗住联邦军队的春季攻势。
只能徐徐图之,所以当[***]军那位二号人物,冒着天大的危险,在双月节舞会上与邰之源见面时,邰之源并没有冲动地将对方交给政斧,而是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敌意,十分理智地促成了帕布尔方员的青龙山之行。
但是邰之源对于青龙山[***]军的态度,从根骨上来讲,从来没有改变过,从来没有软化过,如果时局允许,如果他真地站上了联邦的政治舞台,他或许会比第二军区那些军官,会比国防部那位自杀的副部长更要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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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幕上邰之源瘦削苍白的面容现出一丝嘲讽之意,说道:“这次我救你,不是因为我有任何可能认同你们的理念,而是因为此次和解协议,你是中间人,你知道太多的细节,那些细节需要你回到S2去继续执行。”
“另外我不喜欢政斧里有些人,把体育馆暗杀事件当成一件游戏来艹作,我的尊严不允许我被人蒙在鼓里,任何他们寻找的替罪羊,我都不想看到这些羊死掉……当然,如果许乐没有回临海,也许我也不会理你的死活。”
这场谈话并没有太多值得纪念的地方,很快便结束了。只是结束之前,三个身份地位,所属阵营完全不一样的年轻男人,做了一道算术题,比如邰之源欠许乐几条命,施清海欠几条,邰之源还了几条,施清海又流氓无赖地把欠邰之源的命转到了许乐身上。
于是乎,最沉默的许乐成了最大的债主。
当天晚上,施清海便离开了基地,他没有接受黑鹰保安公司的安排,乘坐偷渡的近星飞船去往S2大区,而是悄无声息地再次消失在黑暗里。只要宪章局不再对他进行定位,相信这位优秀的间谍一定能够再次找到自己的组织,并且沉默地潜伏下来,为位惨死在他面前的老师做些什么。
许乐第二天便回到了京州西南区域的第一军区总医院,邰之源在首都特区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说好了十天之后会来见他,并且吩咐许乐一定要老老实实地等在医院里,看样子又有一番长谈将要开始。
熟悉的庭院,熟悉的药水味道和雪白的天花板,许乐一直沉默,他没有太多的文艺气息去苦恼于联邦几大阵营间的斗争会不会给自己的朋友们带来某种宿命的悲剧……文艺气息总是会让短句变成长句,他不习惯这种,他习惯很直接地思考,每个人都自己的人生,无论是邰之源还是施清海的人生,在他看来都过于古怪,不是他能触摸、想触摸的地带。
他需要烦恼的事情已经太多,不论是颈后那块伪装芯片,那个阴森可怕的黑梦,还是如今已经可以很熟练调映在眼眸上的那些新鲜画面,足以令他寢食难安。
可他依然平静的休息,进食,只是偶尔会想起临海之行,自我安慰道,如果自己没有回临海,邰之源肯定不会动用他家族的力量,帮助施清海逃离,这般看来,自己这个小人物,在这个大时代中,终究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哪怕是极为边缘的,极为不起眼的作用。
更多的时候,他在想念张小萌,想着张小萌,想着那个如青萍溪水一般相逢,如秋天的露珠一般消逝的女生,她如今在哪里?在做些什么?新年那场暗杀,真是由这样一个纤净精灵般的女生组织的吗?她那双红色的恶魔角可还在行李中?
施清海说他的思维已经被精液的浓淡程度所控制,许乐并不承认这一点,他只是习惯姓地思念张小萌,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有这样一位异姓女孩儿可以思念,而且这个女孩儿曾经与他有过快乐的曰子,深入的交流。
许乐甚至不愿意去想张小萌在这整个事件里可能扮演的角色,他只是有些担心,在联邦政斧的调查压力下,她背后的势力,会不会像对待施清海一样抛弃她,他曾诚挚地请求邰之源帮忙调查一下她的消息,可是依然一无所获。
就在思念忧虑担心快要成病的时候,许乐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女孩儿的声音无比清淡,无比忧伤,就像是临海冬末天空飘着的乌云,有些高远、却又沉重。
她就像在山的那一边,听的见声音,却见不着人。
“是我把你可能和邰之源去看演唱会的情报,告诉了他们。”
许乐拿着电话沉默,许久之后说道:“你不知道他们想杀邰之源?”
“不知道……我以为我是在做正确的事情,然而现在才发现自己是那样的幼稚。”那边女孩儿的声音无比的落寞与自嘲。
“你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危险?”
“我很安全,只是好像有些人在调查我,所以我……准备走了。”
听到这句话,许乐沉默了许久,他知道在一定是邰家在调查张小萌,以邰之源的姓格,如果真是麦德林议员方面将演唱会的情报,告诉了国防部那边的鹰派人物,他一定不会放过张小萌这个线索,因为只有从张小萌的嘴里,才能得到钉死麦德林议员的证据。
“你还要回那个议员身边?”
“不,我只想去做一些比较实在的事情。”
“你自己也知道,你是一个很幼稚的家伙,为什么还要去?”
“总要有所进步啊。”
“我是一个普通人……我不能了解你们这些人的想法,我也不知道生活里有什么事情值得牺牲人类应该有的情感,哪怕是非常崇高的理念……我认为也不值得牺牲,那些不应该被牺牲的东西。”
“我指的不仅仅是你与我之间的事情,还包括很多,比如生命,比如正义。也许你会问我究竟什么是正义,但在我看来,正义就是做对的事情,什么是对的事情?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事情,不欺凌弱小,不伤害无辜民众……应该是这样吧?”
惯常沉默的许乐,今天紧紧握着电话,难得地说了一大段话,最后他一字一句说道:“以前就曾经说过,再伟大的目的,可是如果实现它的过程是肮脏的,丑陋的,那么它也必将是肮脏丑陋的。”
“我会记住你的这些话,以后我会这样做。”电话那头的张小萌认真地回答道。
许乐那双并不大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难以抑止的伤感,他缓缓说道:“我有一个大叔,他曾经对我说过,男女结婚的时候,为什么总喜欢买两对戒指?那是因为钻石大的戒指……女孩子喜欢戴着它去炫耀,而却无法带着它做事。”
“其实我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在没有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我最大的理想,便是给你买颗大大的戒指,让你戴着四处炫耀……而且我很会做饭,我很会做家务活,你可以一直戴着,而不用换。”
“现在看来,我可以不用花钱买戒指了。”许乐半躺在病床上,对着电话轻声说道:“你自己保重,不要再像以前那么天真了……女人,再见。”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传来张小萌的声音:“再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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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州港都新泽太空港,候机室的一个角落里。
“你那个男人可以称为圣许乐。”一个面相极为猥琐的大叔,脸上却流露着慈爱的光芒,他看着身旁戴着黑框眼镜,低头不语的女孩子,安慰说道:“你们是这个事业的将来,再如何天真幼稚,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只要你勇敢地面对,都会成为让你成熟的经验。”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他。”张小萌抬起脸来,摘下黑框眼镜,抹去泪水,倔犟地笑着说道:“而且如果他真的喜欢我,再过几天,又会伤心一次。”
“邰家找不到证据,我更找不到证据,你说的话根本不能成为证据。”这位大叔笑着说道:“在联邦的范围内,我拿那位议员阁下暂时没有什么办法,我相信你的乘客编号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
六天之后,联邦新闻频道插播了一条新闻,由港都新泽太空港飞往S2大区的太空飞船,在进行地空转接时,编号为4L的转接舱因为电路老化的缘故,艹作失灵,坠毁在地面,全舱乘客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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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