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翠眉听着徐夫人的话,闹了一张大红脸,她还是个黄花闺女呢,是不是该出去门口站着。目光一转,与王承恩对上了,两人心有戚戚焉,他们好像该出去了。

燕王没想到会被阿福堵了回来,只好再吃一块枣泥糕掩饰尴尬。他就不该提这个话头。

“王爷这个紫藤花饼也很好吃的,”阿福眼珠子一转,打算故伎重演。

她把手放在了燕王的腿上,然后就感觉到手下的肌肉都绷紧了。王爷好似并不像旁人认为的那样好女色,竟有些清心寡欲,像是说书人嘴里的唐三藏。那她就是想吃唐僧肉的小妖精,阿福眯着眼睛自得其乐地笑起来。

隔着一层薄绸的春衫,燕王感觉到了她的手热乎乎的,热度从腿上直奔下腹。燕王心里念着佛经,好悬没让她得逞。他把注意力放在了紫藤花饼上,紫藤花饼小巧玲珑只比龙眼大一点,正好一口一个。

这就不能再共吃一个饼了,阿福眼看着没有机会可乘,失望地鼓了鼓脸颊,把手拿开了。

燕王悄悄松了一口气。这紫藤花饼咸香鲜美,既有鲜花的清香又有肉馅的肥美,燕王意外地喜欢,一连吃了三个才是停下了筷子。

阿黄看主人吃得高兴,它就急了,人立起来讨吃的,汪汪汪,看看我呀。

阿福就忍不住瞄瞄剩下的几个饼,王爷要是不吃了,她还可以喂阿黄。

燕王一下子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心道休想,他喝了一口茶,慢悠悠拿起了筷子,慢条斯理地把剩下的几个饼子都吃完了。又努力奋斗,把枣泥糕也吃了。

阿黄看着篮子都空了,难过地垂下了狗头。

而燕王不出意外地吃撑了,只得多多喝茶消食。到了晚膳都没吃下多少东西。

因燕王不放心在还没有查清楚真相之前就把阿福放回去住淑景园,就留了她在书房后院住着,但毕竟是人来人往的不方便。燕王本想着过几日就放她回去自己的院子里,哪知道三日后豆蔻的尸体从淑景园的池子里浮起来了。

简直晦气,燕王听了王承恩的回禀,又摔了一个玉貔貅镇纸。

第38章

燕王在写字, “动心忍性”,狼毫笔下四个字笔锋凌厉仿佛要破纸而出。为了避嫌,那日苏锦明走后, 燕王就亲笔写了告病的折子递上去,皇帝很慷慨地给燕王批了一个月的休假, 令他好生读书养病。

玉貔貅镇纸的碎片散落在地上,还没有人敢动。书案前,王承恩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实在是这件事太恶心人了, 真凶找不到,尸体还泡在了淑景园的池子里, 倒像是挑衅了, 也难怪王爷动怒。

落下最后一笔,燕王搁下笔,细细看自己的字。伺候笔墨的小太监在旁边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跳一顿, 忙低下头不敢多看,王爷寻常练的是圆润浑厚的颜字, 这样笔锋突兀的字还是第一回 见, 可见是气得很了。

要忍, 燕王提笔把几个字都涂黑了, 换了一支柔软的羊毫重新写了一遍, 这回字体圆滑内敛、四平八稳, 看不出一点脾气来了。他才满意了, 吩咐小太监,“拿去装裱了,挂在墙上。”

伺候笔墨的小太监就小心翼翼捧着燕王的墨宝出去了。

收了笔墨,燕王用湿帕子慢慢擦着手。他的手生得极为好看,手指修长洁白如玉,掌心里却有一层厚厚的茧子,燕王按了按手心,“张氏心思歹毒,赐死。”

王承恩垂头应是。查了几日,最后只牵扯出了一些小虾米,这个张氏跳得最欢,线索也是查到张侍妾的头上就没了后续,那也只有杀她警猴了。

“继续查,”燕王随手扔了帕子在书案上,平心静气道。以往他无心内宅导致内宅不休,这次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是情理之中。

“是,”王承恩倒退着出去,先去处理摆在明面上的真相了。

燕王又在书房坐了一刻,才是出来往后院去了。

后院里阿福在和阿黄玩抛绣球的游戏。

绣球是阿福自己做的,只有拳头大小,红线缠绕又做了五彩的流苏,一抛起来流苏飞舞,十分好看。不过被阿黄咬了几次之后,流苏上就沾了好多口水,飞不起来了。

“阿黄,你看你好多口水,”阿福再一次从阿黄嘴里拿到绣球,只用了两根手指捻着一条流苏,非常的嫌弃了。

汪汪汪,阿黄蹲在阿福跟前,期盼地看着她手里的绣球,还想继续玩儿。

“给你换一个球,”阿福把手里的绣球扔一旁,想要换个新的给阿黄,阿黄却认准了那一个,扑上去又啃又咬的,状若疯犬。

阿福要被笑死了,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燕王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了笑声狗叫声,面上不自觉就露出了笑容,把从书房带出来的烦闷都一扫而空了。

“王爷!”阿福眼尖,一眼看见了从走廊过来的燕王,欢喜地跑过去迎接。许是跟阿黄相处久了,对于投怀送抱这种行为,阿福也是越来越熟练了,跑过去就往燕王身上扑。

阿黄抬起头瞅了眼,又低下头专心啃绣球了,反正主人那里有小姑娘了,它过去也得不到主人的宠爱,不如继续啃球球。

小姑娘每次都是一样的热情。燕王伸手拦了栏,没让她真扑进怀里,“站稳。”

又不给扑。阿福鼓鼓脸颊,很快又调整好了情绪,笑得向阳花儿一样灿烂,“王爷你忙完了?今日厨房里有新鲜的莼菜呢,你知不知道莼菜是长在哪里的?”

小姑娘叽叽喳喳,燕王并不觉得烦人,看着她不知愁为何物的笑颜,那些压在心上的担子都可以暂时放一放了,“哦,菜难道不是长在菜地里的?”

“当然不是了,莼菜是长在清水池塘里的,”阿福一脸的我好厉害,王爷你这都不知道的小得意,“长在水里的菜才是那么嫩呀。我问了厨娘,京里的水太冷了,莼菜都长不起来。”

说着阿福有些怀念,“我们香如故的水池引的是活水,就长了一片莼菜,每年春天我和姐妹们就会踩在水里去捞。”

然而阿福回忆里的香如故已经没有了,燕王沉默着摸摸阿福的头。梦境中的徐氏在他的后院里一直好好的,出事是在他为她请封了侧妃后,她一生就入过宫两次,一次是向皇后谢恩,另一次却是入宫赴宴。再然后梦境就变成了他抱着湿凉的徐氏出宫了。

他无法不怀疑宫中有什么人见了徐氏以后,就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燕王想到了不知下落的兰汀,若是兰汀在宫中,为了不暴露自己瘦马的出身,杀徐氏灭口也是说得通的。就连香如故的大火,也可能是为了消去兰汀瘦马的身份。只是她身后是什么人,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抹去兰汀的身份呢

阿福说着也察觉了燕王的沉默,她以为是燕王不喜欢她说起香如故的事,就闭上了嘴,默默跟着燕王走。朱公子特意为她找了举人的父亲和兄长,她确实是不该再把过去挂在嘴边了,要是在外人面前露了馅,不就浪费了朱公子的一片苦心么。

“我在西郊有个温泉庄子,那里的水温暖,或许可以种莼菜,”燕王暂时把疑虑都放下了,先哄小姑娘开心。在查清楚香如故的事情之前,他就不急着为阿福请封了,一个侧妃的身份而已,阿福有他撑腰就足够了。

阿福听了果然很高兴,不过她更高兴地是另一样,“温泉水滑洗凝脂,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这个暗示太直白了,下一句就是“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燕王抬手握拳,轻咳了一声,“待到有空的时候。”这个有空,大概得等到两年后了。

今日天气晴好,阳光熙熙,两人就没有回屋子里去。庭中木樨树下摆八仙桌和椅子,燕王就令身后的小太监把王府的堪舆图拿来铺在了八仙桌上。

书房的后院虽好,但总归是外院,门人清客,朝中大臣什么人都可能登门,实在是不方便让阿福久居。而淑景园死了人,晦气之极,燕王是不想再让阿福住那里了,再说淑景园本来就多水泽树木,湿气较重,也不宜长久居住。只是燕王把后宅的院子盘点过一圈,空院子是有,都不怎么令人满意,最后只剩下书房后面的一个小院子比较可心。

但是院子是给阿福住的,还是要阿福自己满意了才好,燕王尽管已经有了打算,还是把堪舆图拿来给阿福自己挑了。

羊皮纸的堪舆图上,整个王府都缩小了落在眼底,阿福绕着八仙桌转了一圈,很快就指着其中一个小小的院子对燕王道:“我喜欢这个院子,可以给我住么?”她也知道自己早晚是要从书房后院搬走的,只有选一个离朱公子最近的院子了。

“这个院子有些小了,”燕王心中暗喜,阿福跟他选的是同一个院子,这就是心有灵犀了。

“不小了,”阿福已经很满意了,与书房的后院就隔着一个夹道,两堵墙,还有比这离朱公子更近的地方吗!大小都不是什么问题了。更何况看图,这个院子也有一排三间的正屋,左右厢房,后罩房,方方正正的一个庭院,不小了。

“也好,你先住着,还可以往后面扩一扩,”燕王点点图上标注了是花园的地方,把这片花园拆了,可以再建一进带花园的大院子。

加上花园,看起来就跟东路排第一的沉香园差不多大了,阿福小声提了个建议,“到时候把后院的墙上打个门,王爷想来看我了也方便。”

两个院子打个门,也就差不多是一个院子里了,燕王点点阿福的额头,“好。”小姑娘的机灵劲儿都不用在正地方,跟他想的一样。

定下了院子,当日就开始从淑景园搬家。淑景园死了人的事燕王没有刻意瞒着阿福,让她多些防备心也好。只是小姑娘听见了死人,吓得脸色发白,最后心疼的还是燕王自己,抱在怀里哄了好久她才好些。

晚上阿福还是害怕,是紧紧抱着燕王的胳膊睡的。

寝衣穿得单薄,燕王很明显感受到小姑娘胸前鼓起来了,蹭在他胳膊上,像是放了两个软软的小包子。

吃胖了。燕王捏捏阿福鼓起来婴儿肥的脸,失落地睡着了。第二天起来,又非常尴尬地去换裤子了。拨弄着手腕上新添的迦南木佛珠,燕王殿下深感不仅要修佛,还得认真补个肾。

阿福又在书房多住了两天,到了燕王给她挑的黄道吉日,搬进了新院子里。

当日,阿福就接到了后院女人们如雪片飞来的道贺帖和各色礼物。

“我可以不请她们喝暖宅酒么?”阿福看着那一篓子帖子就头疼,她不想跟朱公子别的女人打交道。

“夫人,旁的侍妾也就罢了,都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赵夫人您却是要请一请的,”翠眉建议道。如今白侧妃沉香园闭门不出了,燕王府后院身份最高的就是有封诰的赵夫人了,于情于理都该请一请赵夫人。

“单请赵夫人,若是没话说岂不尴尬,不如都请了,”阿福请客的经验少得可怜,既然翠眉这样建议了,她就干脆把所有人都请了。

“夫人说的是,”翠眉笑了,徐夫人现在就是众矢之的,就算再低调,也不能把别人的妒忌消去,不如把王爷的宠爱明明白白放在明面上,让那些牛鬼蛇神自己掂量去。

第39章

芳华馆榆柳荫荫,一片浓绿, 挂在屋檐下的绿头鹦鹉看见有人来了, 拍着翅膀叫起来, “姑娘好, 姑娘好。”

杏枝手里拿着一个竹篮子,步履匆匆地回来, 听见鹦鹉的叫声,暗暗啐了一口晦气, 这只鹦鹉是住在东厢的张侍妾养的,张侍妾被赐死以后,她的侍女也都遣散了, 只有这只鹦鹉无人要, 留了下来。她们把拴在鹦鹉脚上的链子解开了,结果这鹦鹉也没飞走。孙侍妾心善,就让她们把这只鹦鹉养了起来。可杏枝嘴上不说, 心里还是嫌弃这鹦鹉是死人的东西晦气。

她没搭理鹦鹉,提着篮子径直进了孙侍妾的屋子。

“月例领来了?”杏叶从孙侍妾的内室迎出来,目光落在杏枝提着的竹篮子上。

杏枝脸色不太好看,她想起来去领月例的时候被那些不入流的姬妾们明里暗里的排挤, 犯了错的是张侍妾与她们孙侍妾何干,这变脸的也未免太快了。

“这是什么脂粉?”杏叶没留心杏枝的脸色, 先打开那几个脂粉盒子看了起来, “这样的粉, 怎么能用?”

盒子里的粉看起来是又细又白, 但是这种粉扑在脸上只会惨白一片,远不如她们自己使银子托人买的宫粉扑在脸上白得自然贴切。

“侍妾的份例就是这种粉了,”杏枝也不高兴。现在是陈嬷嬷在管内院,月例银子不变,却是不许内院的人私下请人采买了,胭脂水粉都改成了按份例发的,孙侍妾得的东西已经比那些姬妾好很多了,那些姬妾可是有的当场闹了起来。谁让这么赶巧,今晚徐夫人摆暖房酒呢。谁都想着艳压群芳,好让王爷多看一眼。

孙侍妾也听到了侍女们的议论,穿着素白的单衣从里面出来,她的头发已经精心梳了个精致的百合髻,只等着上妆以后换衣裳了。

“主子,你看府里发的脂粉,”杏叶很着急,今日徐夫人请客,王爷肯定是要去的,主子的打扮就不能马虎了,万一王爷一眼看中了她们主子呢。

“先用以前剩下的粉吧,”孙侍妾只能叹气了。她和张侍妾的屋子就隔了一层墙壁,那日她听得清楚,张侍妾一直不肯就范,后来就突然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挣扎呜咽声。她站在窗子的缝隙后看见脸上盖着白布的张侍妾被太监抬出来,脖子下隐约可见一圈骇人的青黑。打那以后她就淡了争宠的心思,可侍女们都很期待今日的宴会,她也不好拂了她们的好意。

杏叶抿抿唇,剩下的粉已经不太够用了。可天色不早,也由不得她们耽搁,杏叶只好使出了十二分手段,尽力把孙侍妾打扮得光彩夺目。

她们到的时候,徐夫人请客的骊音阁已经热闹起来了,披红挂彩的戏台上,身段婀娜的戏子正在唱一曲游园,唱到“人立小庭深院”时正好转过脸来,真是脸似芙蓉,美貌无比,仿佛曲中的杜丽娘从戏中走了出来。

孙侍妾看见此人,却是一惊,她认得这个戏子是正当红的名角许小婉,更是王爷花了大把银子力捧的心头好。也不知是谁请的许小婉,难不成是打算看徐夫人的好戏?孙侍妾暗暗打定了主意,一会儿更要安分守己才行。

骊音阁是隔着一湾池水相望的两座小楼,西楼是戏台,供戏子优伶们使用,东楼就是主客们听曲赏乐的地方。

阿福今日是东道主,就坐了主座,正对着戏台,她听着台上歌声婉转,唱腔清丽,很是喜地对坐在右首上座的赵夫人道:“这曲子唱得真好,扮相也好漂亮。”阿福这才记起来,她都还没有给燕王唱过歌呢,琵琶也落在了香如故,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许小婉是京城名角,唱得自然是好的,”赵夫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她穿得端庄,檀色通袖衫,秋香色裙子,素雅得像个居家修士。

阿福还没来得及点头赞同徐夫人的话,一个穿着玫红夏衫露出柳色抹胸儿的艳丽女子就笑着插话道:“王爷也是极为喜欢这个许小婉的,若不是她拿乔,咱们早就是姐妹了。”

赵夫人眉心微蹙,略担忧地看着阿福。

孙侍妾刚巧就赶到了这话,暗叹一声,上前请安,“妾来晚了,还请徐夫人不要见怪。”又令杏叶送上贺礼。

“孙侍妾太客气了,”阿福笑着让孙侍妾入座。被孙侍妾一打岔,关于许小婉的话题就被搁置了,阿福心里却是记住了,落在许小婉身上的注意力就更多了,容貌这般美丽,嗓音又婉转动人的女子,就是她看了也羡慕呀。听话音,还有些求而不得的故事在里头呢,阿福酸溜溜地吃了一缸子醋。

那个被打断了话头的姬妾还想再挑拨两句,被赵夫人清淡的目光看了一眼,嘴巴张了张,只能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长眼色的人还是很多的,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略过了戏台上的许小婉,你一言我一语地奉承起徐夫人来。虽然徐夫人还没有个正经的诰命在身上,但是只要有王爷的宠爱,徐夫人这个夫人就远比旁人金贵,没看白侧妃只是借机关了徐夫人一日,王爷不仅亲自把人从静园抱了出来,还把白侧妃给幽禁在沉香园了,就连慧姐儿都被送去陈嬷嬷的榆园教养了。

至于芳华馆的张氏,大家偷偷看神态沉静显得格外温顺的孙侍妾,对看起来娇滴滴人畜无害的徐夫人就更忌惮了,得罪了徐夫人搞不好是会死人的。

翠眉站在阿福后头,一直在留心观察敌情,看见大多数人都很安分,觉得这次摆酒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就是要让她们怕了徐夫人才好,得罪她们家夫人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阿福是不知道自己在后院众人心中已经变成了大老虎,依然披着小白兔的皮笑得如松软可口的枣泥糕一样香甜。赵夫人看得喜欢,忍不住把她的手牵着,褪下手上戴着的一串碧玺给她戴上,夸赞道:“这碧玺手串你戴着真是好看。”

确实如此,这玫瑰红的碧玺手串戴在阿福白嫩如藕节的手上,越发的显得光彩照人,有种白雪红梅般的雅艳。

“谢谢赵姐姐的好意,只是这手串太贵重了,我不能夺人所爱,”阿福就算不知道碧玺的贵重,只看这手串红得纯正莹润,就知道价值不凡,急忙推拒。

“宝物赠佳人,”赵夫人不肯收回。两人推拒之间,赵夫人袖子里一串红色的手串滑下来,色泽看起来有点像蜜蜡。

赵夫人随手把手串推进袖子中了,笑道:“你放心,我自己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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