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绵绵被一脚踢到了桌子旁,正好撞到了额头,一片青紫。
夏老太太心一惊,眸底划过一丝怜悯,可是下一刻她倏然想到什么,双手握紧了拳头,不容许自己有半点心软。
“长明,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给我带走!”
夏长明愣了愣,连忙上前去将夏绵绵扶起来,谁知夏长明刚刚触碰到她,就被她猛烈的甩开。
“我自己走!”
夏长明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夏绵绵扶着桌沿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而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柔弱的样子。
夏海棠注意到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恨意,心里更是为奶奶打包不平。
“站住!”
一直没有和他们争论的夏海棠再也忍不住了,冲着夏绵绵的背影,直接大喊。
夏绵绵一听,脚步一顿,没有转过身,而是想听听夏海棠想干些什么。
夏海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一脸忧愁地沿着自己的夏老太太的手背。
“夏绵绵,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来责怪我们任何人?哦,就因为你是一个残疾人因为你耳朵聋了所以你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都要把所有的好东西往你面前摆吗?”
“你简直太可笑了!”
说着,夏海棠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似嘲讽又似无奈,“如果你觉得李家儿媳妇是你本该拥有的,那你就拿去好了,你以为我好稀罕吗?”
“这份婚约,是爸他收了李家的好处,逼迫我,我才被迫答应的!你以为我多么在乎这个身份吗?”
“你不要以为,你觉得好的东西,搞得所有人都觉得是宝贝,都会去想得到它!”
她绕过裴安桀,走到夏绵绵的面前,一双澄亮动人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屑,”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屑!”
“不过说起来,我还真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不知羞耻地一次又一次怕爬上李耀晗的床,我想我不会这么快他结束这一段可笑的婚约。”
“你不是觉得他是你的吗?那就赶紧捧着当宝贝好了。”
夏绵绵被她的话,说得脸色一阵青白,她最受不了别人说她的耳朵了,也正因为她这个缺陷,让她更加恨夏海棠。
凭什么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要围着夏海棠转?
难道她就比夏海棠差吗?
她不甘心不甘心!
看着夏绵绵双手握拳,一副隐忍怒火的样子,夏海棠黛眉轻佻,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反而笑道,“夏绵绵,你终究不明白什么叫知足,你总是想用你的世界观去决定每个人对你如何,奶奶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为什么在你小时候发高烧的时候,她冒着大雨去华光寺给你求佛保佑你快些好起来?”
“为什么要为了保护你,而从楼梯上摔下来摔到腰?夏绵绵,人心是肉长的,每一个对你好的人,你真的在乎过吗?”
“到底是谁抢走了谁的一切?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她狠狠地将这句话冲着夏绵绵的耳畔处说道,刺激着夏绵绵的神经,挑起了她心里的怒火。
最后,夏海棠转身,牵起裴安桀的手,走到方月娥的面前,“对,你说得没错,要走的人不是夏绵绵,是我,我从来就不属于这个家!”
话闭,她握紧裴安桀的手,冷冷地瞥了方月娥一眼,然后带着一股决然的气势离开了夏家。
“海棠……”身后,是夏老太太不舍和充满歉意的声音。
夏海棠没有回头,可是她的眼睛却因此湿润了,对不起奶奶,这个地方我再也没有办法容忍下去了。
***
镇江边。
夏海棠坐在江边的草地上,双手抱膝,将整个脸埋了进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一阵阵抽噎声。
月光下,男人一袭黑衣于夜色融为一体,冷峻线条下勾勒出来的俊脸一片冷邃气息,一双深邃幽暗的眸子落在女人发颤的身子上,眸底划过一丝疼惜。
他守在她的身边,静静地坐了下来,伸手想把她抱在怀中,手却倏然停在了半空中,最后收了回去。
夜渐渐深了,夏海棠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她好像把所有的苦楚都发泄完,一下子,心里舒坦了许多。
微微抬眸,一双还沾着泪水的眸子望着身旁的男人,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裴安桀,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
“嗯?”男人剑眉微微挑起,只见她又说道,“我就是一个没娘疼没爹爱又克伤妹妹健康的——天煞孤星。”
说到这个,她不由扯出一抹很难看的笑,自嘲道,“这样的我,你会怕吗?”
裴安桀看着小女人哭得通红的眼睛,一张小巧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可是她的话让他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如果他怕她,就不会从五年前就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倏然,他伸出长臂,将她圈进自己的怀中,“这个世界上会有我怕的事吗?”
“如果有,那就是你的眼泪。”
五年前,她的眼泪,就让他心疼让他想要去靠近她,去保护她。
五年后的今天,她的眼泪,再次让他沦陷,也让他深刻的明白了,他对她,再也没有办法放手。
怀中的人,胸口明显一颤,再抬眸时,眼圈中又多了一层氤氲,“你是在可怜我吗?”
裴安桀深深地叹息一声,有些不理解这个小女人的思维,“正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舍不得你受半点委屈,那不是可怜,是疼惜。”
“是心疼。”
一句话,让夏海棠的心猛然的一颤。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个男人话的时候,她的鼻子会更加的酸,原本眼中的那一层氤氲,被她狠狠的压了回去。
这些年来,她在夏家遭受了那么多的打击和伤痛,她都没有想今天这样痛哭成这样。
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只用了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她隐忍下去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裴安桀,我没有家了,以后,我只有你了。”
夏海棠哽咽的声音在说出这句话是时候,好像整个人被抽空了一般,仅剩这最后一丝的气息。
裴安桀心疼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