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做,要怎么做,都得想好了,一步步来。
当然,所以计划的宗旨,就是护好凉落,替她挡去外界的一切伤害。
就让她最大的痛苦,是因为他吧。
不爱的话,这么恨着也好。恨着,也是在心里,爱着,也是在心里。
他已经失去了她的爱,那有恨,起码她也记得他,时时刻刻想起他的时候,也是咬牙切齿的。
也好,也好。
席靳南又一个人这样在书房坐了好久,打了无数个电话,精神专注,台灯一直亮着。
从听完录音到现在,他没有一刻安宁过。
处理好一切,已经是凌晨了。
席靳南一点睡意都没有,他难受。
心里难受得快要爆炸,恨不得用喝酒抽烟来麻痹自己,短暂的让他失去意识,不用去想这么多。
他只要不去想接下来的计划,就会克制不住的想起凉落绝望无助的眼神。
他的一句“没有听”让她瞬间崩溃。
席靳南站了起来,慢步的走出了书房,背影在此刻显得尤为的孤独。
今天发生的事情,他想……他会永生难忘。
唐雨芸变成了这样算计狠毒的女人,凉落成了他最对不起的人。
身份看法……似乎都互换了。
他该回到主卧室去了,可是站在走廊上,他还是忍不住的去了她的房间。
席靳南轻车熟路的进去了。
这几天,他做这件事做得很是熟练。
常常在她睡熟了以后,他就悄悄的溜进她的房间,无声的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熟睡的模样。
只有在她熟睡的时候,他才能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一旦她睁开眼睛,她眼里的情绪,能瞬间把他逼退。
还是睡觉的样子好,恬静柔美,长长的睫毛卷翘着,呼吸平稳,不再浑身带刺,不再那么倔强。
前面几天,席靳南偷偷的进她的房间,只是想单纯的占有她,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想要她,每天都想要,而且每天都要不够她。
今天他却胆怯了,甚至都不敢伸手去碰她。
他害怕。
他觉得自己再做任何的举动,惹起她的不快,都会是一种罪过。
在凉落面前,他已经开始小心翼翼了。
“你以为,在你面前,我依然还是那么的淡漠无情……”席靳南低低的说着,声音时断时续,音量小得连自己都不怎么听得见。
“可是凉落啊,我在害怕。你有多痛,我就比你多一分。也好,让我陪着你一起痛,你以后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心里好受一点呢?”
月色朦胧,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撩起。
他看着熟睡的她,微微皱着眉,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席靳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遇见凉落,或许真的就是他生命里的一个劫。
而且,这个劫的因果,都是他亲手种下,亲手促成的。
怨谁呢?怨命运吧。
他大她十多岁,却活得还不如她这么明白。
席靳南就一直这么坐在她的身边,低头看着她,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因为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眼神看她,才能真正流露出心底的真实情感。
席靳南这一坐,就一直坐到了天亮。
眼看着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夜色慢慢明亮起来了,席靳南才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身体,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
他再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轻手轻脚的离开,关上房门。
天,快要亮了。
席靳南回到主卧,洗澡,刮胡子,换正装,这一通折腾下来,天已经大亮了。
他的眼睛里有点点血丝,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状态。
看了她一晚上,他觉得比什么都要强。
虽然,他一直不敢伸手碰她,怕把她弄醒。
他也会有这么小心翼翼的时候。
看了一眼镜子里西装革履的自己,席靳南拿起手表低头仔细带好,走出了卧室,下了楼。
佣人已经在准备早餐了。
席靳南照例坐在餐桌上看报纸,手边一杯黑咖啡。
二楼,凉落也已经醒来了。
她看着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时间,睡意全无。
一睁开眼睛,她就觉得情绪翻腾,难受。
这样的日子,真的是过得比死还煎熬。
她洗漱完下楼,正打算直奔餐厅,却意外看见席靳南坐在餐桌前。
她下意识的就去看时间,不早了啊,他怎么还没走?
席靳南慢慢的放下报纸,朝她看了过来。
凉落移开视线,自顾自的拉开椅子坐下。
席靳南薄唇微动,把她的动作反应都一一看在眼里,心底微涩。
“睡得怎么样?”席靳南问,“管家说,你平常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凉落回答:“很好,一个人睡,没有人打扰,也没有做噩梦,当然好。”
席靳南不理会她话里的意思,低声说道:“等下医生就来了,好好给你看看。”
“哦。”
凉落随意的应了一声,开始低头吃东西,细嚼慢咽,面无表情,头发微微有些蓬松。
席靳南放下报纸,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睛却是一直在看着她。
医生来了,量体温问病情,凉落很配合,席靳南坐在一边,淡淡的看着。
“着了凉,多喝热水就好了。鉴于太太现在的情况,感冒药还是不吃的为好。厨房可以熬点姜水,就没事了。”
凉落只是点点头。
席靳南看向管家:“记住了吗?”
“记住了,先生。我们会照顾好太太的。”
席靳南嗯了一声,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往外走去。
凉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头也没抬。
席氏集团里。
席靳南一出电梯,大步往办公室走去,秘书就迎了手里,跟在他身后汇报道:“席总,许氏集团的许温江许总,打过好几次电话。”
“他的电话一律拒接。”席靳南回复,“通知保安部,凡是看见许温江,拦下,不准踏入公司半步。”
“是,席总,公关部总监已经在办公室里等您了。十点钟还有个临时会议。”
席靳南点点头,迅速的走进了办公室,反手关上门。
公关部梁总监立刻起身:“席总。”
席靳南却伸手制止了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拨通了唐雨芸的电话。
“喂,雨芸……”席靳南说话的时候,眼眸一沉,“是我。”
“上午公司有事情,比较忙,中午下班再来找你,记得多吃饭,好好休息,听医生的话。好,还有事,先挂,再见。”
席靳南几乎是一气呵成,说完这段话的。
他说不下去,更加没有耐心去和唐雨芸多说什么。
说的越多,他心里压抑着的怒火就越高涨。
明明知道尹巧如席锦北是乌合之众,她却还甘愿和他们为伍。
唐雨芸真的不是当年那个唐雨芸了。
席靳南“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站在办公桌前,静默良久,不停的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和状态。
他不说话,梁总监也不会先开口。
唐雨芸眉开眼笑的挂断电话,心情看上去特别好。
沈峰知道她是接了席总的电话,心里有些忐忑:“唐小姐,什么事这么高兴?”
“靳南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中午会过来看我。我还在想昨天下午他怎么没来,看来是工作的原因吧!”
“席总……只说了这些?”
“对啊,”唐雨芸点点头,“他说得很急,而且是用办公室的电话打过来的,应该是在工作之余抽时间告诉我一声吧。”
沈峰又装作不经意的问:“那席总的语气……有没有什么不对?”
“没有啊,他嘱咐我多休息,多吃饭,关心我呢。”
沈峰点点头,心里疑虑越来越重,但是又不好乱猜。
席总……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
难道是他猜错了?凉落口袋里的东西,不是录音笔?
还是说,席总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听到这段录音?
唐雨芸有些疑惑了:“沈峰,你今天是怎么了,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
唐雨芸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问道:“沈峰,你不会是有事情瞒着我吧?”
沈峰问的问题那么奇怪,好像靳南给她打电话,不应该是说这些话,不应该这么平静似的。
沈峰摇摇头:“没有,没有,唐小姐,我没有。”
他连连否认了三遍。
唐雨芸眼睛一直看着他,目不转睛。
沈峰尴尬的移开目光,最后低声说道:“唐小姐,杨莹她……”
“她怎么了?”
“席总的人,把她调走了。”
唐雨芸一下子紧张起来:“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把她从我身边调走?”
“就是昨天凉……昨天下午的时候。”沈峰回答,“我当时也不知道,后面才有人通知我的。他们没有经过我,而是直接把杨莹带走,还说因为这是席总的意思。”
“你怎么不早说!”唐雨芸一下子急了,“杨莹是他们能随便调走的吗?先经过我的同意再说!”
“唐小姐,这是席总直接吩咐下来的。”
“但杨莹……杨莹她是我的人啊!”
沈峰连忙安抚她:“我也这么跟他们说的,他们的答复是,杨莹以前在秘书办工作过,接触过公司很多核心业务,现在有个职位特别适合她,人手紧缺,所以席总调走,让她重新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