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顾时安痛喊一声,右手抱着左手臂,弯腰抵着桌子。
“手!我的手!”
顾时安面容苍白而狰狞,冷汗豆大滴从额头上爆出来。
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白薇。
这个女人要他的命!
他不禁庆幸自己用手挡住,还是用左手。
白薇扔下板凳,心中遗憾,没有在他脑袋上开瓢。
断一条手,勉强。
顾时安害死原身总该付出代价。
好让顾时安清楚,她不是软柿子,可以让他随便糊弄。
白薇拍了拍手,“爹、娘,我想把地要回来,不寄居在顾时安名下,你们答应吗?”
江氏吓坏了,闭着眼睛不敢看。
白薇性子烈,却从来不和人动手。
江氏丝毫不怪白薇动粗,反而更心疼她。如果不是顾时安要她的命,白薇也不会性情大变。
顾时安瞪着白薇的眼神,江氏看着都心悸。
彻底相信顾时安在他们面前伪装十几年。
“薇薇,娘都听你的。”
江氏伤心的哭泣,都怪他们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害苦了白薇。
他们对不住白薇啊!
白启复心里自责,神色沧桑,庆幸白孟留他们等在门外,这才看穿顾时安的真面目。“丫头,就算家里卖地,爹也不会将地放在他的名下,占他的便宜。”
白薇心里松一口气,白父白母是真心疼爱女儿。
“不行!”白离激烈的反对,“爹,咱家银子全都掏出来给大姐办喜事,哪里还有银钱?大哥都二十了,未来大嫂十七岁,还能等大哥多久?本来就对咱家有怨言,如果不是大嫂对大哥有心,早就被她娘逼着嫁给别人了!这几亩地,每年得交不少税,这钱省下来,再凑一点,也够大哥成亲。”
白孟沉着脸,警告地瞥白离一眼,让他闭嘴。
“小妹,大哥若是用这笔银子娶妻,这辈子抬不起头。”
就算打光棍,他也不能占顾时安的便宜。
顾时安是谁?
他要害死小妹,就是他们家的仇人!
白离还想要插话,白孟冷声道:“读书让你明理,懂是非。你连读书人最基本的骨气都立不起来,又能做出一手好文章?”
白离脸色涨红,转而一片煞白。
羞愧地闭嘴。
白孟对白薇道:“小妹,你做什么,大哥都支持你。”
白薇愣了一下,她看向白孟,许是下地干活的缘故,面皮晒得有些黑,五官周正,颇为俊朗。
漆黑的眼睛坚定的望着她,给她勇气和力量。仿佛在说:放手去做,别怕,有哥哥在呢!
白薇心中升起异样的情绪,除了老爷子和师傅之外,她再次感受到久违的亲情。
心口又酸又涩,或许这是老天爷对她的弥补,才会让她死而复生,拥有如此维护她的亲人。
白薇握紧了手指,她会好好替原身护好这些真心疼爱她的至亲,不叫人将他们欺负去。
她看向顾时安,因为手臂剧烈痛楚,汗湿他后背单薄的布衫。
“顾时安,你把地还给我们。另外,这些年我们家供养你念书,花费不少银子。你连本带利归还,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顾时安脸上肌肉扭曲一瞬,卸下伪装,“不可能!”
白薇冷笑道:“你不把地还给我,我就去县衙告你私吞土地。你的名声有污点,到时候你做官,上面来人摸底调查,你还能入阁为相,光宗耀祖吗?”
顾时安咬牙切齿,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格外爱惜羽毛,但他不甘心轻易将地还给白家,打算以此和白薇谈条件!
“你要地不是不可以,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白薇如何不知顾时安指的是他谋害她一事?
“这可由不得你!”
白薇往他左腿上踹一脚,顾时安栽倒在地上,压到骨折的手,痛得嚎叫一声,就见白薇朝他走来,心底一颤。
“你这个疯女人,快住手!”
顾时安从未遭过罪,父母在时,除了干活,没有挨打挨骂。
进了白家生活,白启复和江氏将他当做亲生儿子,没有让他干过活,让他一门心思念书,半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可谓顺风顺水!
哪曾想,有一日栽在白薇这蠢女人手里!
“你的地,我给你。银子我也算给你们!”顾时安急切地说道,生怕白薇这个疯子会对他动粗,“你这半个月躺在床上,我问县令爷借了一笔银子,一共三十两,已经分两次给你们。我来白家十五年,最开始五年,每年束脩和拜师礼一共一两银子。之后十年束脩与笔墨纸砚,每年共八两,共计八十五两。扣除三十两,还需要给你们五十五两。”
顾时安满头冷汗,他喘着粗气,“你打断我的手,伤筋动骨一百天,请郎中,抓伤药,零零碎碎也得几十两。念在你们抚养我十几年,再给你们二十两。我手里没有这么多银子,三天后给你们送来。”
既然已经撕破脸,顾时安不再伪装。
他扫过视他如仇的白家人,嗤笑一声,没有人比他更想摆脱白家!
只不过是以他最狼狈的方式,心中很不痛快!
“你在白家吃喝穿住不算吗?”白薇冷嘲道:“五十两。”
足够白孟娶妻了,还有一些余钱,可以改善家里的生活。
顾时安想讨价还价,触及白薇冷然的面容,心有余悸。
害怕白薇迎头再给他一拳。
心中权衡一番,咬紧牙关道:“五天后给你!”
“大哥,你去写字据。”白薇知道顾时安要脸,只要拿着字据,不怕他会赖账。
“嗯!”白孟一瘸一拐去隔壁房间,写一张欠款字据,又拿着一支开叉的毛笔过来,塞顾时安手里。
顾时安快速看完字据,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一时大意,吃了闷亏,只能忍一时之气,先离开再说!
“从今往后,咱们互不相欠,再无瓜葛!”
顾时安将字据扔在白薇怀里,脚步匆匆地离开,仿佛背后有洪水猛兽!
白薇看一眼字据,松一口气,暂时将顾时安解决了。
“顾时安是小人,他今天迫于形势,不得不忍气吞声。平时得多防备他,我担心他不肯罢休。”她将字据给白孟,“大哥你收好,五天后问顾时安要银子。”
白启复和江氏叹气,做梦想不到会和顾时安结仇!有白薇的提醒,谨记着以后避开顾时安,不再和他来往。
白孟不客气,将字据折叠整齐,贴身放着。
白薇刚刚醒过来,一番折腾,肚子里空空的,又饿又累。
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摸着肚子,“娘,家里还有剩饭剩菜吗?”
家里办酒席,应该还有剩菜。
“有!”江氏回过神来,这才记起白薇这些天都没有进食,“还剩半碗猪肉蛋汤,娘给你下一碗挂面。”
挂面只有一把,煮熟堪堪一碗,是乡邻吃喜酒随的礼。
石屏村四面环山,草木不兴,全都是石头,想上山打野味都很难。
家家户户除了手里几亩耕地,只有去镇上找活干挣顿饱饭,日子都紧巴巴地很拮据。
哪家有喜事,都是拿一点粮食随礼。
挂面算是稀罕东西。
白离舔一下嘴唇,肚里犯馋。
白孟瞪他一眼。
白离讪讪,顿时蔫头巴脑。
白孟劝白薇,“小妹,白离读书读坏脑子,你别和他动气。”
白薇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放在心上。白离算是顾时安的迷弟,自小就爱黏着顾时安。比她只小一岁,姐弟俩关系并不太好,隔三差五的拌嘴。看白离眼下这副模样,显然还不太相信顾时安是那种无情无义的白眼狼,只怕还埋怨她不息事宁人,伤着顾时安。
白离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死心眼儿认定有误会。只是他在家里没啥地位,不敢吱声,寻思着改天私底下找顾时安问清楚。
“小妹,你现在看穿顾时安,知道他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沈遇是大哥的好友,他秉性正直,重情义,有担当。你嫁给他,大哥很放心。你如果不怪大哥擅作主张,等沈遇醒过来,他也认这门亲事,你就和他一心一意的过日子。”白孟看人有一点准头,知道顾时安靠不住,只是架不住白薇喜欢。
之前他有意撮合沈遇和白薇,只不过沈遇没有这一方面的意思,白薇心里有顾时安,他就歇了心思。
阴差阳错,沈遇和白薇做成了夫妻。
白薇望向床上的男人,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没有回答白孟的话,“大哥,你去另请一个郎中给他瞧一瞧。”
她担心顾时安有插一脚,如果沈遇真的快要死了,刚才肯定醒不过来!
白孟一怔,意识到白薇的用意,想到什么,脸色猛地一沉。
“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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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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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