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悬挂的灯笼在秋风里来回摇晃,在地面上投下一团移动的光影。
赵毅看着沈月,声音温润,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气质温和的小郡王。
“天色晚了,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沈月最终没有拒绝赵毅的好意,让他和自己一起去了段方成那里。
沈月有一个疑问,急需段方成来为她答疑解惑。
段方成的院子里也是灯火通明。他坐在桌案前,桌子上放着一册又一册打开的卷宗,看样子是在研究着什么。
见沈月和赵毅过来了,他连忙起身相迎,向赵毅行了一礼。
在赵毅和沈月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段方成的视线在他二人身上扫了一个来回。见他二人之间气氛融洽,便知两人已经和好了。
段方成心里偷笑,面上仍旧是一派端方肃然,叫人看不出端倪来。
“王爷,沈姑娘,可是有什么事吗?”不懂沈月和赵毅开口,段方成率先问道。
赵毅转头看向沈月,意思十分明显——他只是陪沈月来的。
房间里,两个男人的视线都落在沈月身上。段方成是单纯的好奇,而赵毅的目光里则带有几分醋意。
他也想知道,这么晚了,沈月找段方成到底有什么事。
尽管赵毅心里清楚,沈月来找段方成,十有八九是和活死人案有关,但他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不舒服。
只是他并不会表现出来。
“有一件事情,我始终想不明白,”沈月开口道明来意,“江湖武林之中,各门各派的关系错综复杂,其中又有不少秘辛传闻——可问题是,白岩松是如何知晓这些的呢?”
“我在想,若是能知道白岩松的消息来源,会不会对案件的调查有所帮助。”
“段大哥,你可能想到,有什么办法,能够让白岩松获取如此多的江湖传闻呢?”
沈月提出这个问题后,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却是赵毅和段方成异口同声的说道:“地下钱庄!”
沈月看了看赵毅,又看了看段方成,两个人都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这种大家都知道,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而且,要是早知道赵毅也知晓此事,她何必过来问段方成呢?
沈月没有听说过地下钱庄,她看着段方成,想知道所谓的地下钱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赵毅冷飕飕的看了段方成一眼,段方成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小郡王的风头,他可不敢抢。
段方成以拳掩唇,轻咳了一声,“咳,我不是很清楚,还是让王爷解释给你听吧。”
赵毅收回如冰刺一样的视线,转头面对沈月时,脸上又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
“京城里有一些钱庄,专门做赌徒的生意。他们把银子借给那些嗜赌之人,并且有高额的利息。”
“一旦借款的期限到了,而那些赌徒又还不上钱,就要自卖自身,去地下钱庄做工偿还。”
“不过,地下钱庄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旦进去了,想要清清白白的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凡是因为借钱把自己折进去的人,这辈子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介绍了地下钱庄的营生之后,赵毅这才将话题重新回归到正轨上。
“地下钱庄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之辈常在其中出没,让那里成为了一个搜集各路消息的好地方。”
“与此同时,地下钱庄的人也会主动收集各种江湖秘闻,高价兜售给需要的人。”
沈月听了之后,忍不住咂舌——如果不是有赵毅答疑解惑,恐怕她在京城待上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些弯弯绕绕。
段方成在一旁插嘴道:“在平时,六扇门也会搜集一些江湖消息。只不过,六扇门收集的消息,从来都是用于公务正事。”
没想到沈月听后,犹豫了一下,向段方成确认道:“有没有可能,是六扇门的人在向外兜售这些消息?”
赵毅也看向段方成。只见段方成似是有些为难,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否定的话。
因为他知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真的是六扇门的人在向外兜售这些消息……段方成有些不敢想下去。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最后还是赵毅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不管这件事与六扇门有没有关系,我们暂时先不要声张。兵分两路,秘密调查。”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打草惊蛇。”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赵毅提出的这个计划,是最为稳妥的。沈月和段方成对此都没有异议。
……
第二天一早,赵毅和天宝乔装打扮一番后,就去了地下钱庄。
地下钱庄里汇聚了三教九流,赵毅怎么会放心沈月来这种地方?他让沈月和段方成留在六扇门,仔细观察六扇门里有没有可疑的人。
因为是秘密行动,沈月和段方成并没有声张。他们表面上一切如常,实际上却一直在暗中留心观察周围的人。
至于郝四娘,她也被留在了六扇门。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沈月担心,把郝四娘放出去后,她会有危险。
在六扇门里,郝四娘也不是无事可做。有一个同样擅长医术的楚玉在,她们两个凑在一起研究蛊虫的事情,希望能够找到让陈余宁脱离危险的方法。
没过两天,杀手堂的人就找上了六扇门。他们得知六扇门找到了杀手堂的三长老,是前来要人的。
杀手堂来的人,还是那天那名戴着白玉面具的男子。段方成招待了他。
没有多余的寒暄,见到段方成之后,戴着白玉面具的男子就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而段方成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男子的要求。
“抱歉,只是现在我们还不能把人交给你。”
面具男子似是不悦,“六扇门这是何意?当初我们可是约定了的,杀手堂向你们提供消息,六扇门则帮杀手堂找人。”
段方成的理由也很充分,“陈余宁是此案重要的证人,自然不能就这样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