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咔咔的错骨分筋的声音,听在迪温耳朵里,简直跟催命声无异,他这下连转身逃跑的勇气也没有了,直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哭丧着脸道:“顾,顾总……饶命啊,我错了,我真不知道这是您的女人啊!要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碰她的……请您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饶过我这一次吧!”
其他被卸了手脚的人都在骂骂咧咧,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顾川华不得好死。
但迪温才没那么傻,顾川华是他们这种家世的人能惹得起的吗?
他们几家的家势加起来,都抵不过顾川华的一根手指头。
他只消轻轻一碾,就能让他们的家族灰飞烟灭。
所以,迪温直接略过了严刑逼问的步骤,主动的承认了自己犯的罪行,趴在地上求饶,指望着顾川华能看在他如此识时务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不要像对待他的同伴那样对待他。
被生生卸掉手脚,想想都觉得剧痛无比,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怎么受得了?
对于迪温的求饶,顾川华笑了一下,眼神说不出的轻慢:“哦,你的父亲是?”
迪温忙不迭的道:“他是史大海!我是他的儿子史迪温!煤矿界四大天王之一的鑫发煤业,就是我们家的产业……”
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抬头觑了一眼顾川华的脸色,“顾总,鑫发煤业,您应该听说过吧?”
鑫发煤业……
顾川华点点头,似笑非笑:“是听说过。”
岂止是听说过,简直如雷贯耳。
这个鑫发煤业的前身不过是个小煤窑,靠着欺上瞒下侵吞国有资产在短短几年内发家,滥挖滥采导致大片居民区塌陷,雇佣未成年人采矿,恶意抛弃伤残矿工,打死上门暗访的记者……一桩桩黑料比挖的煤还黑还多,在业内声名狼籍。
至于史大海这个名字,顾川华也并不陌生。
半年前的那个海月之夜,他在游轮上举行商业庆功宴,宴请了四方宾客。
气氛正融洽时,一个形容猥琐、眦着满口大黄牙的矮胖男人突然凑到了他跟前,在明知道他不喝红酒的前提下,硬举着一杯红酒要“请”他喝,不知死活的在满座高朋面前挑衅他的威严。
于是,这作大死的煤老粗就被他命人按在地上,请他把红酒喝了个饱,抬下去时,游轮甲板上满是他身上流出来的污浊,令人作呕,好好的宴会气氛全被这颗老鼠屎给搅坏了。
想到这里,顾川华眼底的冷意更加深重了。
原来,这个史迪温就是那个史大海的儿子。
呵,这可真是蛇鼠一窝,一家子都犯到了他手里,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缘份。
顾川华睥睨着跪趴在他脚下的史迪温,突然挑了下眉,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这个史迪温,长得倒是一点儿也不像他那个猪头的爹,甚至都不太像个华国人,真的是亲生的吗?
顾川华讥谑的望着史迪温:“你真的是史大海的亲子?我可没听说过,他还有个洋老婆啊!”
迪温这张脸,虽然被打得面目全非,但仍不难看出来他原本的高鼻深目,那鼻子山根高得都快戳出天际了,再加上那欧式的大双眼皮,实在不大像是华国本土人。
迪温以为顾川华怀疑他煤矿大王之子的身份,赶紧解释道:“顾总,您别误会,我……我这张脸,其实是整的……我爸妈都是正宗的华国人,我是史大海的亲子,鑫发煤业未来来的唯一接班人,这一点您绝对不用怀疑!”
他怕顾川华不信,还特意用手拨开自己的眼皮,“顾总,您看,这是埋的双眼皮线!我的鼻子也是垫的,脸也削过,还有这下巴,也是填充过的……”
迪温将自己的整容脸展示给顾川华看,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心里简直在吐血。
他以前的长相就是史大海的翻版,塌鼻梁眯眯眼,黑丑肥全占齐活儿了,后来家里发达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棒子国整容,对外声称自己是天然的混血美男,把自己整容的消息瞒得密不透风,连他身边的狐朋狗友都不知道这事。
而且他以前也不叫史迪温,叫史红根,后来嫌土,自己给改成了个洋名儿。
长得丑,一直是他的耻辱,本来,迪温是打死也不会把自己整容的事情说出来的,但现在这情况,也由不得他不说了。
如果顾川华不相信他是史大海的儿子,他就不会看在史家的面子上放过他了。
“什么?迪温,你那张脸特么的是整的?!”
顾川华没说什么,他脚下躺着的那几个杀马特青年倒是先炸了,一个个瞪大眼睛朝迪温嗷嗷乱叫。
“迪温,你不是跟我们吹嘘你家五代混血,全家都盛世美颜的吗?”
“迪温,你个丑逼!以前天天在老子面前摆谱,明里暗里奚落老子长得没你好看,搞半天你特么就是个整容货!哪里来的脸笑话老子?”
“就是,一个整容货还敢天天嘲笑咱们长得丑!”
“这逼以前一定是丑得惨不忍睹,才会跑去整容!这整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了吧?”
迪温被这群狐朋狗友你一言我一语的讥讽,一张青紫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五官扭曲成一团,却不敢当着顾川华的面发作,只得咬牙忍了下来。
他不能跟这帮蠢货计较,为了逞点嘴上便宜,把顾川华给惹毛了,挨打可不划算。
季轻轻趴在顾川华怀里,扭过头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尤其是在看到迪温那吃了翔般难看的脸色时,终于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川华睨她一眼,声音不咸不淡:“都被人害成了这副惨样,看到他,你还能笑得出来?”
季轻轻立即收声,重新趴到他怀里,弱弱的不敢再吭声了。
这男人还在气头上,她还是识相一点好,最好不要在他面前发出笑声,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然而季轻轻似乎忘了,顾川华一腔怒火的本源,不在于别人,正是她自己。
顾川华轻哼一声,突然将倚在他怀里的女人整个拦腰抱起,让她坐在他的臂弯里,如抱小孩般,一手托着她的臀部,一手环着她的腰背,让她的脸同他处在同一高度,可以直视对方的眼睛。
季轻轻娇呼一声,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用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被迫与他四目相对,哭得微红的星眸里满是娇怯和惶然。
“你……你为什么要突然把我抱起来?”
她咬着唇,弱弱的问,声音带着一丝娇颤。
这个姿势,比公主抱更亲密,更具占有欲,就像是,她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你不是要看戏吗,我把你抱高点,让你看个清楚。”
顾川华淡淡的解释。
什么?抱她看戏?
季轻轻的小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当然,她的脸本就红肿着,所以也看不出来变化,只是一双水眸更加莹润水亮了。
她咬了咬唇,有点不敢和顾川华对视。
此时,她和他距离这么近,近到彼此鼻息相交,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肌肤纹理,浓密乌黑的睫毛根根分明,墨眸仿佛最亮的黑钻,正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她,清亮的瞳仁里倒映着她的面容……
“呀!”
季轻轻突然想到了什么,蓦然尖叫一声,猛的伸手捂住了脸。
她现在的模样这么狼狈,披头散发不说,整张脸都肿成了红彤彤的发面馒头,简直是惨不忍睹,要多丑有多丑。
却被顾川华这么近距离的盯着看,落到他眼里,岂不是放大了一百倍的丑?!
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她不要面子的啊?这辈子最丑最狼狈的模样被顾川华看去了,呜,她简直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