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如同泉涌,从屠红沙胸口蓬勃而出,带走她体内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屠红沙却大笑着,尽管发不出笑声,却仍旧笑得非常开心。
他仿佛看到自己死后,孑然和唐楼为了宝物大打出手,然后两败俱伤、横尸野外的场景。
孑然终于开口了,“我如果不表示,谅你死的也不痛快!”
接着,在屠红沙惊诧的目光中,孑然掏出一块朽木雕成的令牌,交给唐楼。
“这是醍醐令,送个你了。”
屠红沙眼睁睁看着,自己为之丧命的醍醐令,就被孑然亲手交给唐楼。
唐楼接过醍醐令,翻看两下,摇摇头还给屠红沙,“我不会用,多谢前辈了。”
屠红沙看着,自己视为珍宝的醍醐令,却被二人推来推去,一口气接不上来,当场气绝身亡。
这会儿,已经无人理会屠红沙了。
这块醍醐令,外表平淡无奇,就是一块普通的朽木,上满还残留虫蛀斧斫的痕迹。
孑然再度将醍醐令给唐楼,“收下吧!关于醍醐令的由来,我稍后跟你解释。”
唐楼抓住醍醐令,将其捏在手心。
“修竹,如果你担心刚才屠红沙挑拨生效,我此举是缓兵之计,这就大可不必。”
孑然叹了口气,“先救治岳文,我再和你慢慢解释。”
岳文受伤很重,好在只有内伤,唐楼几针下去,再以灵参丹辅佐,伤势很快稳定下来。
孑然见岳文昏昏睡去,一颗心放下了。
“随便坐,这个故事要讲很长时间。”
于是,孑然和唐楼在一块岩石的背面,寻找干净的两块石块坐下,开始漫长的讲述。
“当年,清涟夺了方丈之位,我愤而远走,想着要成就一番大事业,便离开致虚观,一直到了南天尽头的刹那山。”
“刹那山?”唐楼疑问道。
“刹那山是此界尽头,翻过刹那山后,便是全新的世界永恒大陆,那里飞天遁地、变化无穷的修行者不计其数,各种法宝功法如河中泥沙,远比这里要精彩十倍。”
孑然口中描述着,目光充满回忆,显然永恒大陆的风景,确实和此地不同。
“刹那山终年围绕罡风,极难行走,我九死一生,才翻过山头,见到山谷堆满皑皑白骨,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冒险,但我最幸运,最后还是活下来了。
到了永恒大陆,我才知道自己的浅薄。
仅仅是大陆边缘的边陲小镇,就拥有三个地方势力,每个势力都有炼师坐镇,只有成为修士,才具备加入的资格。
至于像我这样的,只是最普通的镇民。”
孑然自嘲笑道,“当时我的感觉,就好像禁地之蛙被放到大海,被湍急的水流冲的晕头转向,过了半年才扎根下去。”
“永恒大陆机缘无数,可比机缘更多的,是永恒大陆的人口,修行之人比野草更多。
我在致虚观时,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可到了永恒大陆的小镇上,却只能沦为贩夫走卒,靠着出卖苦力勉强度日。
一开始,我还抱着幻想,能加入修仙门派,突破修士境界,然后试着在有生之年,冲击炼师的层次。但后来,我逐渐认清现实,像我这般年纪太大还没突破修士的修行者,已然前途无望,任何门派都不会要我。
我拜访过好几个门派,连办事点都进不去,被他们连骂带打赶出去,羞得是无地自容。
后来,我也认识几个好友,大家合伙做些生意,总算能面前糊口。
几年后,我迎来人生的转机。
一起做生意的好友,在收下的旧货当中,偶然翻到一张藏宝图,是某个炼师坐化后的遗留。
这个宝藏太重要的,或许能成为我们突破修士的契机,于是我们几人合伙,前去挖掘宝藏。
经过千辛万苦,我们总算挖出宝藏,却被等待已久的屠红沙偷袭,我的伙伴接连惨死,只剩下我一人逃命。”
唐楼疑惑问道,“难道屠红沙也有地图?”
“或许吧!当日他以逸待劳,趁我们破解机关,全部筋疲力尽的时候出手,杀了大半同伴,剩下的也都被他逐一击破。”孑然望着山下的屠红沙尸首,“当时他在我眼中,简直是不可战胜的魔头。”
“可他终究死在前辈手下。”唐楼说道。
孑然继续回忆,“我得到宝藏,同伴却被杀个精光,屠红沙一路追杀,我东躲西藏,不得已开始修炼宝藏中的灵妙诀。这门功法神奇无比,能激发人体潜能,遇强则强、绝境逢生,所以我三番五次从他手下逃生,实力逐次增强。直到今天一雪前耻,将屠红沙斩杀。”
唐楼说道,“邪不胜正,这是公道!”
孑然摇摇头,“今天我灭杀仇敌,猛然间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这些年我活着的目的,便是要斩杀屠红沙,为死去同伴报仇,如今大仇得报,一切事物都没了意义。”
唐楼笑道,“前辈还要突破修士境界。”
孑然摆摆手,“不可能哪,方丈花甲之年突破修士境界,如今常年闭关修养,只能做震慑作用。我如今也快到那个年纪,就算突破修士境界,也没多少年好活了。”
唐楼不知该怎么安慰对方。
孑然突然问道,“修竹,刚才屠红沙挑拨离间,你怎么想?”
“我并不在意。”唐楼诚恳说道。
区区炼师宝藏,还不放在唐楼眼中,只要他打开方鼎,一夜暴露不是梦。
孑然却叹息道,“屠红沙目光很准,他看出我前路已尽,岳文和你相比,又是个不成材的,所以才说那些话挑拨。”
唐楼急忙解释,“前辈,我没有任何想法。”
“我相信了。”
孑然的下半句话,让唐楼目瞪口呆。
“所以,我打算将醍醐令,连同其他宝物,都交托给,还有灵妙诀这门功法,我也愿意传授给你。”
唐楼站起身,“如果前辈想要让我安心,还请不比费力,我愿意对天发誓,绝不会贪心,对你和岳文师兄有任何举动。”
孑然苦笑摇头,“我相信,但你也看到,这些东西放在我身上,或者说岳文身上,都是致命的祸害,也唯有你能守住宝物。”
唐楼谦虚道,“前辈高抬我了。”
“不,没有任何高台。”孑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