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总裁不告诉小夫人么?
“恩。”苏念回握住纪西顾的手,一双杏眼里面装满了纪西顾给她的感动:“谢谢你,阿顾。”
“早点去睡吧。”拍了拍苏念的肩膀,纪西顾劝。
十分钟之后,医院的顶层。
陆白走上楼梯,远远地就看见站在储水器旁边的纪西顾。
今天陪苏梓玩了很久,他没有穿西装。
粉色的衬衫加上羊绒的毛衣,整个人有别于一贯的清冷矜贵,有了一丝人情味。
不远处最后一尾夕阳也隐在云层里,不再是浓烈绽放的金红色,映衬着微微发黑的云,有点橡皮粉。雾气朦胧的,和纪西顾身上的颜色呼应,这整个天都是眼前这人的布景。
“总裁。”
晚间空气中的水分变多,乳蒙蒙的雾色缭绕在人的身边,让人总觉得有些不真切。混着那储水器绿玻璃边上晃动的灯光,绿幽的,一方一方的,像薄荷酒里面的冰块。
纪西顾转头伸手接过陆白递过来的文件。看了几眼,懒散地问:“查一下是谁挑唆爷爷去公司的。”
等看到文件里面夹带着的关于苏念和齐不忘今天早晨的照片。照片拍的角度很是亲密。纪西顾手指按在苏念的脸上,看着那一边的齐不忘,沉默。
“查一下纪言冷最近是不是和齐家的人有接触。安排两个好手盯着齐不忘。”
陆白一一应下。看着纪西顾晦暗不明的脸,最终还是问:“总裁时不打算告诉小夫人?”
监视齐不忘,这样的事情不被人发现还好,被人发现就是说不清楚了。而且齐不忘和苏念的关系非同一般,陆白有顾虑也是人之常情。
纪西顾看着不远处渐渐消失的云彩,目光深远:“不用了。”
十分钟之前那个小女人还在他面前提齐不忘说好话,他若是告诉她。丫头恐怕是要生气的。
只是啊,那个人当真和那些冷血的,贪婪的齐家人不一样么?
丫头,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是留在血液和骨子里面的,根除不掉!
城东这边暮色四合,城西的纪家二房家里,却还能看见最后一尾夕阳。旷野烟树迷离,青溶溶地,早有一撇月影。
纪言冷趁着这景色,在别墅外面的停车场停下车。
别墅地下室的停车库,他没有资格用的。
在花园里面修建花朵的丫头远远地看见纪言冷,守到纪言冷走到跟前才懒懒地叫了一声:“三少爷回来了。”
纪言冷也不恼,笑着应了一声:“恩,回来了。过得好么?”
“再好不过了,劳烦少爷费心了。”丫头剪着自己手上虾子红的杜鹃,就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哟,老三你回来了。陈妈,快点把骨头汤端过来给三少爷喝。”
里面出来一个妇人,烫着早就不时兴的卷发,粉面红唇,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妆容。
然而,即便是这么厚重的妆容,还是看得出来女人厚厚地粉下面的褶子。
半老徐娘。
这是纪言冷的继母。是他父亲娶得第二个妻子。当然,第一个妻子也不是纪言冷的生母。
总归他对于谁当他母亲都没什么意见。
他的生母是澳门赌场发牌的婊子。
“三少爷,这是你的汤。”
一个小脚妇人从里面厨房走出来,端着宝蓝磁盘,拖着一小盅骨头汤。
“来,三少爷。我喂你吧。”
女人穿着朱漆描金折枝梅的玲珑募集,身上不伦不类的倒是套着夜礼服,奇怪诡异,而她身上那浓烈的香水味更加让纪言冷心中厌恶。
但是他不能走。
这是他的继母,就这么一个从前欢场上的瘦马,却是在得势之后主宰他。
只要这个女人回头朝着那瘫在床上多疑的父亲吹两句枕边风,他少不得又要被骂,还要面临损失。
都是他自己辛辛苦苦拼下来的东西,纪言冷怎么可能拱手给自己别的几个好吃懒做的兄弟。
他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快绷不住了,但是还是努力聚集起笑,手指死死地捏紧公文包,喝下了继母递过来的汤。
“谢谢母亲。”
他有礼道谢,迈腿“不急不忙”的上楼,留下心满意足的继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陈妈啊,这三少爷是越来越帅了。”
女人眼中有些光芒在不断的跳动。身边的陈妈穿着翠蓝色竹布衫,窄窄袴脚管,加上绒线背心。也是过去的打扮。
其实仔细注意地看看整个住宅就可以看见,
这是一处上世纪的坟墓。
茶几上的台灯还抻着丝绸的白色布罩。再往上的案几,翡翠鼻烟壶,香烟观音像,斑竹小屏风。好坏参半的老物件,在纪家虽然常见。但是这么摆着的人也不多。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纪家二爷一样从上世界五十年代开始就瘫痪在床的。
固执死板的老头,龟缩在自己的一方小世界里面做着皇帝。
“春红,春红,你这个贱娘们又死哪儿去了?”
一楼的卧室又传来人沙嘎粗鄙的叫骂。之前还站在这里的女人失去了耀武扬威的资本,如同龟缩的虾米一般赶忙小跑过去:“来了来了。是不是又要喝水了?”
女人一边说话一边把自己的夜礼服给紧了紧,重新给自己在外面套上雪青的紧身袄子,翠兰窄脚袴啊,白地平金马甲。旧式的打扮。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看见了不免要大声惊奇。
但是却是这里的常态。
这是一座死宅,没有生气和活力。
纪言冷站在楼梯拐角,看着自己的继母毫不避讳的穿衣服。他的眼睛极冷,就像是蓝色的玻璃珠的光。拿着水杯,木然的去厨房接水。
二楼其实有饮水机。但是他却是如同小时候一样,喜欢在厨房到父亲卧室这段走动。
果然,等到里面的人看见他走过,顿时又开始骂骂咧咧。
“狗娘养的东西。走动做什么。怎么不死在娘胎里面。畜生,你给我滚远点,没教养……”
纪言冷到了厨房关上门,隔绝掉外面的叫骂声,慢慢给自己倒水。他目光很空,在这样的家里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直到滚当的水浇到他的手背上他才猛地清醒。拿开水壶,突然脸色扭曲的拿起电话。
“喂,是我。我现在就要让纪氏到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