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门镇的人,为了感谢我们的救命之恩,大摆了一桌宴席。
次日一早,我们坐飞机回到雾城。
一路上,悠然破天荒地没搭理我,光顾着和蓝莺聊天。
“你叫蓝莺,那我以后叫你小蓝吗?或者小莺也行。”
蓝莺瞥了他一眼,人小鬼大道:“小子,你才多大啊!我可有五十岁了,你该管我叫阿姨。”
“你明明就只有五岁,再等一段时间,等我修成了人形,我就是你的小哥哥。”悠然辩解道。
还小哥哥呢?也不知跟谁学来的词,我这个当妈的,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他这是见蓝莺生得可爱,所以想和人家套近乎。
“懒得理你,我要睡觉了。”蓝莺躺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悠然瞪圆了眼睛,估计是觉得郁闷。
为了缓解尴尬,我拿了一块饼干,叫他过来:“宝贝,来吃饼干。”
没想到他压根没听见我的话,还目不转睛地望着蓝莺。
片刻之后,蓝莺似乎真的睡着了,扭动了下身子。悠然突然窜到了行李架上,拖着一块毛毯下来,轻轻搭在了她的身上,低声喃喃道:“笨蛋,飞机上这么冷,这样睡会着凉的。”
我叹了一口气,忽然也觉得冷:“哎,这还没长大娶媳妇,就忘了娘了。”
话音刚落,南夜弦轻轻搂住了我,挑眉道:“毛毯可没有为夫的怀抱温暖。”
自从生下悠然之后,他的情话技能大增。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错觉,此刻柔情体贴的他,才是真正的南夜弦。
过去那个高冷薄情的南夜弦,只是他伪装出来的假面。
只是,他当初为什么要掩藏呢?
“在想什么?”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上,轻声问我。
我笑了笑:“这次回雾城后,我可能要重新租一套房子了。”
我现在住的铺子是一居室,自从有了悠然之后,就有诸多的不方便。加上蓝莺以后和我住一起,她也需要独立的空间。
我做了那么多单生意,银行卡里的钱足够我们衣食无忧。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联系到了一家中介,最终敲定了一套三居室的公寓,当天就搬了进去。
晚上,南夜弦带着悠然回了地府。
我帮着蓝莺熟悉现代化的生活,她的领悟能力很强,没一会儿就都学会了。
“掌门,请你给我下达新任务。”蓝莺突然问我。
她是个灵胎,从一开始就注定被主人差遣,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抛开灵胎的身份不讲,她此刻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小女孩。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告诉她:“新任务就是让你尽快熟悉城市的生活,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都可以告诉我。”
她闻言一怔,不敢相信道:“掌门……”
“还有,别叫我掌门了,太引人注目了。你以后就叫我……”我本来想说“姐姐”,可如果蓝莺叫我姐姐,岂不是和悠然差了辈分。我简直为儿子的幸福操碎了心,“你以后就叫我庄阿姨吧。”
蓝莺回过神来,点点头:“是。”
累了那么多天,夜里我睡得正香,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
“繁缕啊!你救救你表哥吧!他失踪了!”听筒那头是我大姨在哭喊。
小黑施法抑制了万蚁蛊发作后,我爸妈出院先回了老家,精神恢复正常的大姨,也同表哥张恒远回了自己家。
后来警方好像找过张恒远,但是因为证据不足,无法指控他的犯罪事实,不得已释放了他。
前不久他还给我打过电话,问我万蚁蛊解药的事。
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失踪?
“大姨,要不你给表哥打电话?实在不行,报警也行。”我建议道,我又是警察。
“没那么简单!你表哥不是被人给抓走的,他是被鬼给抓走的!繁缕啊,你快来我家里一趟,把那只鬼给抓住。你真的要让我跪下求你,你才肯来吗?”大姨的情绪很激动。
我没办法,只能亲自去一趟。
蓝莺也被吵醒了,我只好带她一起去。
洋房门前,远远看见大姨披头散发,焦急地等待着。一见到我,她便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带进了表哥的卧室。
鼻尖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啪得一声打开吊灯,紧接着吓了一跳。
卧室的木地板上,密密麻麻全是血手印。
我粗略用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那手印比我大一圈,是双男人的手。这间卧室是张恒远住的,难道这些手印是他的?
更为奇怪的是,血手印只出现在卧室中,血液并没有流到屋外和室外。所以大姨才会怀疑,张恒远是被鬼给抓走的。
可是这屋子里,根本没有任何阴气。
“表哥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我问大姨。
她脸色惨白:“我不知道啊!我刚才在睡觉,突然听见隔壁房间,有什么东西在砰砰作响。我就起床来看,然后就发现恒远不见了,地上全是这种血手印!啊……这么多血,是不是恒远的?那些鬼把恒远怎么了?”
“大姨你先别着急,这屋子我看过了,很干净没有鬼魂。”我安慰她。
“怎么可能没有?那恒远去那儿呢?!要是找不到恒远,我也不活了!”大姨近乎疯癫。
蓝莺忽然蹲下身子,凑到血手印旁闻了闻:“是人血,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这些血手印,是他自己印上去的。”她说着闭上眼睛,好像在感应那时候的画面,倏地倒立在了地上,用双手支撑着地板,“就是这样,他流了很多血,很惊慌,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他在找什么?”我追问道。
蓝莺倒立着在屋内乱爬,片刻之后,她在衣柜子前停了下来:“找到了!”
她一个翻身,双脚在地上站稳。
“找到我的恒远了吗?!”大姨闻声跑了过去,一把拉开了衣柜的门。
随即,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衣柜里滚了出来。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我浑身一个激灵。
那是张恒远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