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朔还没有开口,佐昭阳已经在他面前跪了下来,“此事皆因臣妾一人而起,所有罪责,都由臣妾一人承担,徐嬷嬷从小照顾臣妾到大,皇看在她忠心耿耿的份,请您饶她一命,臣妾感激不尽。!”
说着,头伏地,对言朔深深拜了一拜。
半晌,得不到言朔的回应,佐昭阳放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了,缓缓闭眼,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等着即将到来的宣判。
“你不是说你是被陷害的吗?”
言朔终于开口了,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来,反而是佐昭阳因他这话而僵了一下身子,随后,抬眼看向他。
见言朔已经俯身将她从地拉起,道:“朕的皇后被人陷害了,朕还要帮着她们处置自己的皇后?你在想什么呢?”
他下意识地身后,戳了一下佐昭阳的脑袋,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有些不敢置信,几次动了动唇,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言朔难得见她这副模样,薄唇微微向弯起了一抹弧度来,“你现在是东楚的皇后,还轮不到一个外邦人来朕面前构陷于你。”
他看到佐昭阳原本凝聚在眼底的冷意,因为他这番话而有了些许松动。
“皇……皇这是相信臣妾?”
尽管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信任而已,却让佐昭阳的情绪有极大的波动,双唇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十七年……
从她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人因为这个而信过自己,所有人都觉得,她影响了诛玄的国运,以至于她的母后死得那般凄惨,没有人开口为她说过一句话。
她的眼底,有怨,有恨,有酸涩,眼眶不知道何时,红了一圈。
这是言朔第一次从这个女人一向波澜不起的脸看到情绪波动如此之大,那微微泛红的眼眶和布满怨恨的眼底夹着的委屈,狠狠地往他的心头扎了一下。
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不知觉间溢出的水珠,声音放软了几分,“你是朕的皇后,朕不相信你,难道去相信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外人?”
他轻笑了一声,往前近了她几分,“你以为朕真把她当小姨子?她也配?”
佐昭阳看着言朔嘴角噙着的笑,心头某处坚硬的地方,好似被捏碎了一小块。
她看到言朔俯下身,凑到她面前,她的身子僵了一下,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他拦腰给禁锢住了。
言朔伏在她耳边,温柔的气息,扰得她不敢再动,身体越发僵硬了。
“朕命人打断了她的腿,把她扔出宫去了。”
被言朔那火热的气息搅得佐昭阳有些心不自在,听言朔说完这话,她只是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声,“哦。”
可下一秒,她便意识了过来,也顾不言朔跟自己这般暧昧的姿势,震惊地抬眼看向他,开口确认道:“您……您将佐明玥的腿打断了?”
佐昭阳的表情向来不怎么丰富,因而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看到佐昭阳脸多种表情,在言朔的眼底,只是一个惊讶的眼神,都让他觉得赏心悦目。
突然间觉得,打断佐明玥的腿,太便宜她了。
“朕让她走,她不走,那让人抬她出去。”
言朔说得毫不在意,那模样,像只是拔掉了两条蚂蚁的腿而已。
佐昭阳盯着言朔的脸许久,确定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她的心里竟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可随后,她又想到了什么,担忧地看着言朔,道:“可佐铭臣要是知道佐明玥的腿被您打断了……”
“你担心他找朕算账?”
言朔挑眉看着她,将她的话给打断了。
佐昭阳听出了他语气的毫不在意,确实,东楚一个泱泱大国,怎么会怕诛玄一个小国。
可小鬼也难缠啊。
再说,诛玄能屹立之今,总是有他的能耐的。
言朔看着她眼底的担忧,也不知道是该生气她太瞧不起自己,还是该高兴这个女人对他总算是多了些许关心。
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只准他为女儿出气,还不准朕为自己的妻子出气?”
他抬手,又一次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脑袋,道:“朕之前跟你说的话,你还没记住?你是东楚的皇后,得把皇后的架子端出来,哪能让一个外人欺来。”
他看着佐昭阳愣怔的模样,帮着整了整她鬓角被晚风吹乱的头发,道:“我们言家的媳妇儿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哪有让别人欺来的,改天朕让几个婶婶进宫教教你怎么欺负人。”
佐昭阳:“……”
“六婶和八婶你应该见过了,她们起九婶稍微温柔一些,不过九婶不在京,她们俩教你还是足够的。”
佐昭阳:“……”
此时的佐昭阳看着言朔在一旁告诉她如何“仗势欺人”的样子,心情有些复杂。
所以,她这一整天担心自己没命是白担心了?
嬷嬷这一下午是白哭了?
人家一下午没动作,纯粹只是因为人家压根儿没相信她克夫这事儿?
佐昭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而从言朔的语气,她惊讶地发现,身为一个帝王,竟然会跟自己的叔叔婶婶那般亲近,如同民间寻常人家一般。
在她的认知里,帝王之家是没有亲情可言的,亲生父女都能走到刀剑相向,不死不休的地步,更别提皇家叔侄了。
佐昭阳看着言朔,心里突然有些羡慕,抿着唇一声不吭,只是听着他跟她说起自己叔叔婶婶那些事。
尤其是他口的九婶,靖王的妻子。
靖王妃被皇罚去扫大街的时候,还喂了当时的太师千金一顿牛屎,庞太师愣是拿她没办法。
听说靖王妃一出门,把当时卫王世子的头发给剃光了,卫王找门直接被靖王爷给打发走了……
等等,等等,听得佐昭阳目瞪口呆。
原来皇家还能这样。“你是皇后,有朕给你撑腰,像佐明玥那种人,朕只是打断她的腿扔出去已经是朕仁慈了,佐铭臣若是敢找朕说什么,正好朕有理由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