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李队长匆匆的脚步,刚到教务处,就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这声音不但刺耳朵,简直就是让人头皮发麻。这是我进来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李队长对我说:“赶紧地回编辑室,不要出来,有人越狱了。”
我小跑着回到编辑室时,正看到韩鹤他们站在窗前往外看。见我进来,都紧张的问我:“知道出啥事了?”
我说:“是有人越狱了,还没有接见完,李队长就让我回来了。”
他们也都有些紧张起来,就看到监狱大院里有民警往外跑。就在这时,梁主任走了过来,一看我们都站在窗子跟前往外看,就厉声喊道:“你们看什么呢?快坐到自己的位置,外面不管出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去。”说完,也匆匆的走了。
后来听说梁主任在部队的时候是神枪手,每次有犯人越狱,都会抽调他参与追截。他这也是去外面集合,去执行抓捕任务了。
发生越狱事件,这可是大事,会给社会上造成惊慌,所以,监狱方面会请求地方的公安部门帮助稽查。我们也不能乱走动,整个监狱被一层紧张惶恐的气愤所笼罩。
这个时候,听到大院里传来了嘈杂声和报数的声音,原来,是出工干活的所有学员全部收工回来了,每个单位在大院里点完名后,都回监室。
阿星的脸色有点发黄,韩鹤就问道:“阿星,你害怕什么?”
“前年也发生了越狱事件,抓捕了两天才找到,那天天还没亮,就响起了警报声,让全部人员到大院里集合,那名逃跑的犯人用担架抬了进来,原来,因为拘捕,被击毙了。今天这位越狱的老兄,估计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韩鹤就说:“那你还至于吓成这样,越狱犯不是咎由自取吗?即使不被打死,也会加刑的。”
阿星嘴上还在争辩:“我也没有害怕。”
韩鹤就找到了一篇文章,是《关于越狱逃犯的犯罪心理剖析》。然后他找到一段,就大声的念了起来:“一般的逃犯有这么几种,一是刑期长,对未来丧失了信心,所以,就抱着侥幸的心里,想出去再过那种自由的生活。二是在判刑前,与人有仇怨,回去报仇的。三是,思亲念家的。因为长期见不到家里的亲人,回家去见一面的。也有因为监狱内的某些漏洞,临时起意,激情逃跑的。因为越狱犯出去后,会引起社会的恐慌,会给人们的生命财产带来巨大的危害,所以,历来是全力搜捕,严厉打击的。”
念到这里,韩鹤说:“凡是逃跑出去的,能捡回一条命来,就谢天谢地了。”
我就有些不解的说:“这里戒备森严,怎么会逃出去呢?真是好有本事。”
“再森严,也会有漏洞啊。一个人想逃跑,还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准备。阿星,上次那名犯人是怎么逃出去的?”
“撑杆,越过了铁丝网,摔倒了外面一个草垛上跑的。”
“他一定是练过撑杆跳高,不然,一般人一可没有那个胆量,如果越不过去,那还不是被当场电死呀!”我说。
整整一天,院子里几乎没有一个人走动,就是去食堂打饭的时候,人员也比以前明显的减少了,而且,不但有内管队队员寸步不离的跟着,还增加了干警在维持秩序。我们的岗位本来就是在狱内,所以,并没有把我们也赶回监室。而且,晚上,所有的教室都没有开,暂时停止了上课。
我们也都老老实实的在编辑室里待着,没有人出去。在这非常时期,管理的特别严,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内管队逮住,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事,还是坐在这里安全。有吃有喝,还有书看,不管外面的风云如何变幻了。
大概是夜里十二点的时候,突然,狱内的警笛声再次响起,我们都从睡梦中惊醒。开始都还以为是又有人逃跑了,这时,就听到值班人员喊道:“快点起床,去外面集合!”
我们就赶紧的穿衣服下床,然后,在走廊里排好队以后,就往外走去。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只见整个大员都是灯火通明,四个方向的探照灯光全都照过来,如同白昼一般。我们谁也不敢说话,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情况,在内管队的指挥下,各单位都排成竖排,面朝着演出或开大会时的一个大舞台。
我偷偷往一旁看了一眼,就连老残队的人也都出来了。他们是一些老弱病残人员,平时在一个小院子里,因为都丧失了劳动能力,属于吃了睡,睡了吃的一帮人。连他们也都赶了出来,说明今晚的事情很严重。
集合好以后,监狱长亲自站在台上讲话。说:“一大队的越狱犯,经过我们的努力,已经成功抓获!”
这时,有人用担架把那个越狱的逃犯抬到了台上,有人让他起来,可是,他却起不来。又上去了两个内管队员,把他架了起来。只见他戴着手铐和大号的脚镣,衣衫褴褛,衣服上满是口子,露着里面的肉,腿上满了血迹,半条裤子都都成了红色。有人拿着麦克让他说话,他低着头不说,就有人从后面把他的头扳起来。只听他声嘶力竭的喊道:“大家都不要学我,逃跑是死路一条!”
监狱长又宣布:“交给严管队看管,等待他的是加刑处理!”后来,又说了一些让我们引以为戒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减刑回归社会的话,然后就结束了,接着,就按照单位,陆续的回到了各自的监室。
回来后,没有一个人说话的,都安静的脱衣服上了个人的床。其实,好久都没有一个睡着的,有的睁着两眼看着天花板,有的翻来又覆去,内心都被震撼了。
后来听说,这个人是提前准备好了一把钢锯条,从下水道里钻出去的。他进来的时候刚结婚不久,后来因为盗窃被抓。他的妻子对他很失望,就回了娘家。他的父母来看他的时候,还说他妻子有可能等不到他出去,就又会嫁人。而且现在就风言风语的听到她已经有了相好。这让他怒火万丈,非要找到他的妻子问个明白不可。
他钻下水道出去后,就雇了一辆机动三轮车,直奔他妻子的村庄,结果,他的妻子跟人去外地打工了。他对他的岳父母吹胡子瞪眼睛的训了半天,也没有告诉他妻子的下落。于是,他就回家想与父母见个面后,去寻找他的妻子,结果,刚回家,大批的武装人员就赶到,把他的家包围了。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拘捕,是举着双手出来的,这才保住了性命。
第二天出工不久,全狱内就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搜查现金的活动,在干警的带领下,内管队全体人员出动,把各监室翻了个遍,最后,又到各个改造场所,对所有的人进行搜身。我提前得到了消息,就把没有花完的现金夹在了一本书里,才没有被发现。
当时那个逃犯如果不藏匿现金,出去后就没有钱雇机动三轮,也就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跑回家了。
因为这个罪犯的逃跑,大家经历了一次惊天动地的惊慌,而且,从此以后,监规纪律的执行力度更加的严格了。周末除了集体看电视之外,取消了所有的娱乐活动。而且,在每天下午收工回监室的时候,都会看到那个越狱犯带着大镣在院子里转,“哗啦哗啦”地响声震耳欲聋。我们每天都在紧张的气氛中度过。
这样的日子我终于熬到了头。下午两点,李队长亲自来到我们编辑室,让我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说我被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