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蒙蒙亮,东方的青山翠松之上刚刚泛起鱼肚白,秦远放下看完的两本书,冲了个凉水澡,换上一身干净衣衫,带着警长出门而去。
警长开着周啸虎曾经送秦远的那辆奔驰大G,秦远坐在后座,忽略掉大G那沉闷有力的嘶吼声,心无旁骛,做最后的冲刺。
选拔城主的地点就在城主府,半个小时后,秦远和警长来到城主府那座小洋楼门前,里面开着灯,熙熙攘攘很多人。
城主甄选,这是一场有关黄城市的大事件,其实不仅仅是黄城市,周边城市的很多修者也来到此地,一些名门大派的人物也赶了过来。
城主的位子虽然不高,是修行界中地方长官最低的一层,但是却也是一处城池最高位子之人,一旦坐上,那便俨然是一方土皇帝,不说可以随意定人生死,但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辖区大多数修者的命运,如此大权在握,利益傍身,还是惹来许多人眼馋的。
“哈哈,毛道兄也来了?听闻您可是在闭生死关,这城主的位置就这般吸引人,让您哪怕中途出关也要匆匆赶来?”
“算不得匆匆出关,我在那洞窟之中呆了十数年,该悟的早已悟到,不该悟的也悟不到,枯坐无益,莫不如出来走走,兴许遇到些巧合机缘,兴许不小心坐到了这城主的位子上,那修行资源便会多上许多,比闭生死关可是要强了千百倍。”
“哈哈,也是,悟性再高,也不如资源堆积,这城主位子值得一争。想那沐清雨小女娃修为已经超过我等,为何还要贪恋这城主之位,不惜用那歹毒手段除掉前任城主,还不是为了这里的资源?呵呵,什么浩然宗满身浩然正气,骗人的狗屁而已,连杀城主取而代之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我看他们是一肚子蝇营狗苟,歪门邪道罢了!”
……
秦远一下车,便听到这番对话,说话的是一位短发道人和一位微胖老人,秦远笑了笑,缓步走到他们面前。
两人见秦远走来,皆是一怔,两人从未与秦远见过面,但还是认出了他,秦远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他影像也贴满了整个修者之家。
“秦先生也来参加城主选拔?”那位短发道人挤出一个笑容,有些警惕,也有些疑惑,更有些不耻。
任谁都知道秦远仅仅做了不到两个月的供奉,而且更有流传,他是沐清雨的心腹,更是与她关系不清不楚,像这等人分明就是戴罪之身,神廷不追究他的罪孽便已然是法外开恩,他竟然还敢来竞逐这黄城市城主的位子?
他只想说一句:不知死活!
秦远没有读心术,不知自己已经被他判成了“不知死活”,他也没有看到他那灿烂笑容背后的虚伪,他只是有句话想要告诉他们:“沐清雨和浩然宗有没有浩然正气,这另当别论,可在背后以恶毒的言语,流脓的心思非议他人,这定然是蝇营狗苟,歪门邪道了。”
说完之后,秦远便带着警长,再也没有多看他们一眼,留下这目瞪口呆的两人,缓缓走进了城主府的大门。
直到秦远和警长进入城主府大门,这两人才“如梦方醒”,勃然大怒。
“艹,什么玩意儿,一个沐清雨的狗腿而已,神气个什么劲儿?神廷没有追究他的罪责,已经法外开恩,他不知悔过,不安分守己闭门不出,反而来这里招摇过市,当真以为这天下没人能治得了他吗?”
“息怒,毛道兄息怒,年轻人嘛,自然脑袋浑了一些,吃点大亏就知道世道艰险了,别说是神廷,就是域主府和十方宗都饶不了他,稍后等着看好戏吧,等过会儿这小子栽了跟头,就该明白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了。”
……
城主府已经经过了改造,进入大门,再往里前行一段,便是一处宽阔的洞府,洞府只是称作洞府,而非真正的山洞,那是一处十分宽广的庄园,石板小路,假山流水,中央地带有一处演武场,演武场旁边则是一座三层木楼,木楼之中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秦远带着警长,缓步走入其中,遇到了很多熟悉面孔,大多是黄城市修行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那海掌柜也在。
“秦先生,你也来竞逐这城主之位?”海先生略带诧异地问道。
秦远本想告诉他自己是来帮周啸虎的,奈何此处人太多,眼太杂,实言相告恐怕会带来不好影响,于是便说道:“黄城市修行界有如此盛会,我恰巧有资格,又对黄城市修行界爱的深沉,所以过来试一下。”
海掌柜不觉莞尔,道:“不错,咱们都对黄城市爱的深沉,老夫过来观观礼,预祝秦先生能够马到成功,顺利拿下这黄城市城主的位子,到时也可以多多照拂一下小老儿。”
“海先生说笑了,在下就是来尝试一番,能不能成功,那是另外一回事儿,在场人才济济,我也就是来重在参与一下。”秦远说的很客气,姿态并不高,他本身也不是真来争夺城主位子的。
海掌柜定定打量了秦远两眼,几日不见,这小家伙的神采气度好像又有了些变化,与在那秘境之中时相比,更多了几分平和。
以前的他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精光闪闪,此时的他却是套上一把剑鞘,锋芒内敛,但却要更加危险。
果真宝剑锋自磨砺出,那一场战斗让秦远收获的不仅仅是名声财物以及修为提升,更多的还是心性上的沉淀,沉淀的更加厚重更加从容。
秦远的到来,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他现在的名声太过响亮,即便是他很少去修者之家浏览那些帖子,但是眼不见事实却是存在,在场之人不认识他的,恐怕真还没有几位。
“他竟然还敢来这里?呵呵,先后数次杀了我十方宗的人,真当我十方宗是面做的,随便他小子拿捏?”一位上了些年纪的女人看见秦远进来,面色微微一变,用低沉地嗓音说道,饱含恼怒之情。
若是秦远能够从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看到她,一定不会陌生,她便是昨天拦住秦远的那位十方宗长老静妙仙姑。
“哈哈,这不正合你静妙的心意吗?昨天你还对这小子愤愤不平,唯恐他会跑路离开,诸位道友和诸位师侄的大仇难报,他今天就如了你的意,不仅没有跑路,反而大摇大摆地来到此地。”
相比起那静妙仙姑恼火形于色,伏玉轩的心思要更加的深沉一些,笑得爽朗,只是那爽朗的笑容之下,包藏的却是浓浓的杀机。
静妙仙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秦远,冷笑一声说道:“稍后我们去向少宗主知会两声,等到他一拿到城主的位子,就立即宣布,将其拿下,无论是作为沐清雨的爪牙,还是杀我十方宗弟子长老,亦或是斩杀四象商会执事谢青芒及诸多地理师傅一事,都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哪怕事出有因,罪不至死,可只要将其拿入大狱,呵呵,那生死就由不得他了。”
伏玉轩却是摇头,道:“这等事还是不做为好,倘若少宗主真拿到了这黄城市城主的位子,第一件事便是寻愁觅恨,那对少宗主的风评造成的影响恐怕会极差。”
静妙仙姑大怒,瞪着伏玉轩,道:“难道就让他这么从容而来,再从容而去?那我十方宗的脸面何在?谁想扇上两巴掌就扇上两巴掌?谁想踩上两脚就踩上两脚?伏玉轩,你这老东西越活越倒退!”
伏玉轩心中暗骂这静妙仙姑头发长见识短,一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去了,这么大岁数还被怒火左右理智,连个孩子都不如,但面上只是稍稍不悦,而且那不悦之色只是一闪而过,旋即笑着说道:“仙姑莫恼,我说的不让少宗主动手,并非是就要饶过这小子,若是有更好的办法,我们为什么要让少宗主的风评受到影响,落人口实呢?”
静妙仙姑粗重的气息稍稍匀缓了一些,但还是瞪着伏玉轩,说道:“你又有什么阴险主意?快点说出来,别跟老身卖关子。”
伏玉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要不是这静妙仙姑跟门内最核心的圈子关系匪浅,自己还有许多地方要指望她,早就拂袖而去。
既然不能拂袖而去,那他就只能受着这份窝囊气,掐了个法诀,传音入密,除了静妙仙姑,外人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片刻之后,那静妙仙姑忽然大笑,拍着伏玉轩的胳膊,道:“哈哈,借刀杀人,让四象商会的人解决这小子,而且是当场解决,你这老东西果然够阴险!”
“嘘!”
伏玉轩连忙以手抵唇,嘘声而响,道:“小声,小声!”
静妙仙姑也知道自己得意忘形,赶紧收拢那得意张扬的神色,只是在喉咙低处发出阵阵母鸡被噎住般的“咯咯”声响。
伏玉轩也是捋着长须,得意至极。
可是紧接着,她那得意之色又被担忧所取代,道:“万一这小子连文试部分都未曾过去,那我们岂不是白高兴一场了?”
伏玉轩面色立即一变,咧咧嘴,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他们几家大势力串通一起,一直严捂着城主选拔的消息,直到昨日这才公布,为的便是尽可能的削减竞争对手,可若这伎俩在秦远身上起了作用,他连第一关都过不去,那玩笑不就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