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轩:“你也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乐儿要是跟沐鸢有什么,在北关就……咳咳,快,乐儿又走了。”
夜幕下,握着铁扇的乔轩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可他这实话才没说两句,便被君晏瞪了回去。无奈之下,他只好冷冷的转移了话题。
这哪儿是妹夫啊,他养个爹都没这么麻烦……
一路尾随,君晏与乔轩一黑一白,分外抢眼。
可难受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些瞧见他们却不敢出声儿的路人。
没办法,已经有好几个人才刚刚张嘴,便被敲晕在路边了。
而且晕了就算了,居然还有暗卫负责把人抬走……
悄无声息,像极了要毁尸灭迹。
一路前行,乔乐逛了玉书斋,看了点心铺,一路走,一路买。
而随着她手上的东西越来越多,乔轩也发现身旁的君晏越来越沉默。
点心、竹签、首饰、胭脂、包袱……
一开始,乔轩还能安慰君晏,说乔乐就是无聊,想买些小玩意儿。
可渐渐的,当信纸、银票、千里马,以及一众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在乔乐手里时,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因为他跟君晏都是聪明人,不需要提点,也能自行读懂一切的聪明人。
乔乐的举动,太反常了。
她是乔家郡主,是未来的君小王妃,她要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如果她没有开口要,而是独自出来买的话,那就证明她不想被别人知道。
又或者说,是不想让他知道……
夜幕下,花灯前,君晏垂着眸,安静的等待着。
暖光映照着他如玉的侧脸,勾勒着那精致迷人的下颌线,但同样,也将他压抑在心底的魔鬼释放,让他落寞到了极点。
这一刻,乔轩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说什么,似乎都是错的。
而且乔乐此刻,已经站在了乔王府的大门前。
君晏:“你回去吧。”
转身,君晏将落寞藏进夜色里,悄然消失在了原地。
而乔轩见此,只能轻轻地叹口气。
太明显了,乐儿买的那些东西,像极了她即将远行。
告别的书信、存银的银票,还有那日行千里的好马,以及一反常态的热情。
没错,今日拉着他和老爹吃饭的乐儿,竟出人意料的热情。
饭桌上,乔轩几次想问,却又想起了君晏说的话。
如果问了,就是不信任了。
因为乔乐说过,不许跟的。
可乔轩不明白,因为他找不到乐儿离开京城的理由,更找不到她离开君晏的理由。
因为他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在月光下斩钉截铁的少女。
她明明……
直到深夜,乔乐终于回到了客栈。她将所有东西都放在了醉玉轩,手上除了一双纤薄的手套,再无一物。
烛光下,洗漱完的乔乐揉了揉眼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跑了一天,想了一天,买了一天,她忽然觉得这逛街,简直比她打仗还要累。
抬起手臂,乔乐顺利的像一个挂件般挂在了君晏的身上。
长发披肩,睡裙滑落。
乔乐被几次压在榻上,险些喘不过气来。
不知怎么得,她觉得今夜的君晏折腾她,折腾的越发狠了……
难道是终于忍不住,想睡她了?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在昏昏沉沉间,不知被逼着叫了多少声儿老公~
似乎只有撒娇的清甜,才能让君晏暂时收敛。
他吻着她的发丝,扣住她的手指,将她紧紧地圈住,仿佛要揉进身体里。
恍惚间,乔乐觉得他就像知道自己要走一般,对自己充满了眷念。
可这个想法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她实在太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察觉到怀中少女渐渐睡去,君晏终于抬眸,认真的注视着她。
月光下,少女肤白若雪,眉目如画。她安静的阖着双眸,纯净好似夜色中的精灵,灵动美好,诱人犯罪。
就像他对乔乐毫无防备一般,乔乐对他也同样如此。
也许在乔轩看来,他此刻应该不顾一切,问问乔乐她究竟想做什么,又为什么要戴手套。
他甚至可以趁乔乐睡着,摘下手套一探究竟,甚至可以窥探醉玉轩中的所有东西。
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因为他也许……已经明白了。
这一夜君晏辗转反侧,睡意全无。他呆呆的望着屋顶,一想便是一夜。
而这样的日子一过,便是三天。
三天的时间,乔乐每天都会出门。准时准点,从不懈怠。
与第一日不同,后两日的乔乐不再四处闲逛,而是安静的躲入了醉玉轩。
日出便去,日落才归。
但归的却不是客栈,而是乔王府。
这几日的她似乎养成了习惯,那就是每日准时准点回家,跟父兄共进晚餐,谈天说地。
终于,第四日到了。
乔乐说,我们回杏园吧。
君晏答,好。
秋日已过,冬日早临,漫山枫叶不在,满园银杏凋零。就好似君晏此刻的心情般,落寞而孤寂。
走入园中,君晏问乔乐是否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那一刻,乔乐似乎愣了一下,但她终究是摇了摇头,默然无语。
直到夜色降临,乔乐似乎有话想对他说了,而他却识相的自己走了出去。
因为他知道,他不出去,乔乐也会赶他出去。
夜色中,君晏独自坐在母亲的墓前,默然无语。
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拉长着名为孤独的倒影。
他是杀人如麻的征北少帅,是叱咤风云的君小王爷,是不动如山的天武太子……
他的人生近乎完美,令人羡艳。
但这一刻,他却不争气的红了眼。
因为他知道乔乐要走,可他却不能留。
是的,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那日雨中撑伞,从来都不是巧合,而是他精心编排的注定。
因为他太了解乔乐了,乔乐的一颦一笑,乔乐的一言一行。
所以从乔乐出问题的第一天,他就已经察觉到了。
乐儿她,会消失吗?
他不停的问自己,又不停的逃避。
因为他似乎早就知道,他的乐儿不属于这里。
无数的奇思妙想,无数的不合时宜,还有一次又一次让他觉得她是一场梦的遥不可及。
她在透明,在消失,在从他的世界一点一点的剥离。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切都因他而起。
其实他从没对别人说过,他想有一个“家”,家里有一个人,她会等他回去,会听他谈天说地,会陪他白头到老。
她理解他,包容他,甚至是纵容他。
她是他的选择,他的自由,他所追寻的温暖,与永远不想放弃的执着。
可如果他的执着会让她消失,他的追寻会让她痛苦,那他宁愿就此装傻,舍弃他所有的记忆。
低眸,君晏望着墓碑冷笑了一声,他忽然觉得,他才是那个扫把星吧。
为了生他,风华绝代的母亲没了。
为了让他自由,君王府隐退了,外公种田去了。
为了让他回天武,为了让他坐稳太子之位,父皇被骂了十七年,被笑了十七年。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最爱的,想要相守一生的姑娘,姑娘也要走了。
夜风拂面,君晏想笑,可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但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要哭么?
显然,他不能哭。
因为乐儿不是不要他了,她只是没有办法而已,对么?
坐在原地,君晏静静地想着,也静静的等待着。
他知道千里马就在官道上,也知道乐儿今夜一定会离开。
所以为了不让大家难堪,他选择了主动出门。
只要他在这儿坐到明天早上,乐儿便不会有后顾之忧了吧。
毕竟他问过她,还有没有话要对他说……
而她选择了沉默。
这一刻,君晏丢掉了忐忑,就像一个空洞的木头人般,等候着黎明的宣判。
可夜真的好长,长到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回望。
于是他来到了山边,静静地望着山下的杏园。
而此刻,他们屋里的灯已经熄灭了。
想必,她已经走了吧。
君晏不知道,似乎也不想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君晏就这么在山边坐了两个时辰。
屋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而他呢?他也并未见乔乐出来。
心中咯噔一下,仿佛有一块巨石下落,压得他不能呼吸。
因为他几乎可以确定,乔乐已经离开了。
毕竟现在都不见人出来得话,一定在他注视之前就离开了吧。
缓缓起身,君晏觉得他不用等到黎明了。
落入院中,他一步步走向房间,越走越慢……
他很想看看,乐儿会留下怎样的书信。
无论是诀别还是安慰,他应该都能接受吧。
可在期待书信的同时,他又控制不住的压住步子,似乎,是怕太快的接受事实。
毕竟,他才是真正的扫把星啊……
然而,就在他患得患失,连观察周围的功夫都省了,准备安静接受一切的时候……
吱呀~
门开了。
皎洁的月光下,少女一袭青裙,灵动如画。她就那么站在门边,恶狠狠地望着他。
这一眼,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乔乐:“晏哥哥,原来,你还知道回来啊……”
看着皮笑肉不笑的乔乐,君晏猛的愣了一下。
因为这跟他想的,怎么不太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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