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昌祥听后连忙多派了些人手,趁着夜色在四皇子府内各处搜寻,未免颜蓉跑出去,他甚至还派了些侍卫在四皇子府周围分头寻人,不料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他也不禁在心中纳闷,这颜侧妃莫不是能未卜先知,看出了四殿下想要除去她,这才偷偷躲了起来?
可四皇子府说到底就这么大,她究竟能躲哪儿去?
再者,他们都是在暗中行事,颜侧妃属实不太可能提前知晓,若她当真是个聪明人,当初就不会进四皇子府当侧妃了。
直到第二日,郑昌祥方才收到下人传来的消息。
颜蓉竟是在府内池塘落水死了,尸首到了第二日才浮起来。
发现之人恰好是温晴云及其侍女,她见到颜蓉面部浮肿的模样,登时吓了好大一跳,连着几日没用好一顿膳。
第94章
此刻郑昌祥站在书房内, 向四皇子萧桓禀报道:“……许是因着昨日颜侧妃落入水中,下人们这才没找着她的踪影,昨晚倒是谁也没想到去池子里瞧一眼。”
萧桓觉得未免有些巧合, 他刚欲除去颜蓉,她便落水丢了性命,一时不禁问道:“那尸首确定是她么?”
郑昌祥信誓旦旦道:“老奴已让颜侧妃房内的侍女过去验尸,她们都说应当是颜侧妃。据说其右脚踝处有个胎记, 这特征与那具尸身也吻合。”
萧桓听了对此没再多言,经过昨晚一事,左右颜蓉都是要被除去的, 只能说她给自己选了个好一些的死法。
他静默片刻,旋即语气稀松平常道:“既然她是落水而亡, 你便派人去颜府奔丧, 顺带问问这桩丧事可要大办?若是颜府的人也不想管她的丧事, 过几日就直接下葬吧。”
郑昌祥听后领命道:“老奴明白了,这便派人过去。”
两人殊不知,昨晚是太子萧胤的暗卫潜入四皇子府内, 他们见到颜蓉从房中出来后,瞅准时机便了结她的性命,随后将颜蓉的尸身丢入了四皇子府池子内, 再伪造了落水而亡的假象。
能被称为萧胤暗卫的人身手都极好, 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并未被旁人察觉。
恰好四皇子昨晚也想除去她, 因此颜蓉是无论如何都活不到今日的。
……
虞昭在宁华殿听说颜蓉逝去的消息时,已是在当日的午后时分。
她有些吃惊, 没料到昨日还加害自己的人,今日便一命归西, 当真是世事无常。
葶花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人,此刻她面上丝毫不见悲痛,反而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笑道:“主子,这可当真是苍天有眼哪……还是老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恶人有恶报!”
恰在此时,内务府的宦官搬了几盆牡丹进了宁华殿,几人先是将花盆放在地上,随后恭声询问道:“启禀太子妃,您问花房要的牡丹花到了,不知该放在何处?”
葶花见状不禁问道:“主子近日怎么喜欢上牡丹花了?”
虞昭笑着解释道:“母后生辰快到了,我打算给她画一幅牡丹图贺寿。”旋即她吩咐道:“搬去书房内吧。”
内务府宦官们齐齐应是,很快手脚利索地把事情办妥后,这才向虞昭告退。
虞昭此刻带着青玉葶花来到书房内,她看了眼那色泽各异的牡丹花,一看便知是花房内培育的精品。
她命葶花过去摆好花盆,不时略作调整位置,青玉则在一旁给主子磨墨。
时光如流水般地飞逝,宁华殿主仆三人这边岁月静好,很快便到了皇后娘娘生辰这一日,然而四皇子府内却可以说乱成了一团。
自从颜蓉死后,温晴云虽说食欲不振了一段时日,心里却着实感到喜不自胜,没多久身子就恢复如初了。
不料她这高兴劲还没持续几日,便得知四皇子府昨晚进了新人,期间虽未敲锣打鼓,却压根儿未曾知会她一声。那新人便是当初在兰宴明面上跳了一曲洛神,实则百般勾引四皇子的女子,叶家的那位庶女,叶嫣然。
温晴云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叶家在她看来是小门小户,叶家的庶女更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土。如今叶嫣然竟能在她之下成为四皇子侧妃,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温晴云只觉宛如吞了苍蝇一般的难受。
她气得在房内摔花瓶,一边扔一边怒吼,碎瓷片此刻在地上四处飞溅:“那个贱人,颜蓉死了这才没几日,叶嫣然她到底是如何勾搭上萧桓的!”
侍女们缩在角落里,此刻没一人敢回话,生怕温晴云拿自身出气。
温晴云越想越气,忍不住又问道:“既然叶嫣然昨晚进了府,为何今日不过来向我请安?”
话音方落,侍女们纷纷低垂着脑袋,竟是一副对这问题避之不及的模样。
温晴云冷笑了声,上前使劲揪着一名侍女的耳朵,恶狠狠地问道:“你说不说!是当真不知还是装聋作哑?”
那侍女疼得泪水直流,她痛得几乎都睁不开眼睛,只能小声恭敬道:“叶侧妃被四殿下带着进宫请安去了,应当没一会儿便回来了……”
温晴云听后面色阴沉无比,她终于放开了那名侍女,却是将对方往地上狠狠一把推去。
登时不少碎瓷片都扎在那侍女的手心,只听她痛呼了声,一时竟是疼晕了过去。
……
与此同时,御花园。
虞昭带着青玉葶花走在抄手游廊间,两名侍女在身后手捧着她为皇后娘娘准备的寿礼,冷不防迎面碰上萧桓与一位看着有些眼熟的女子。
四皇子萧桓见着虞昭,顿时展露笑容道:“二嫂,真是巧了。”
虞昭眼见四皇子身边换了个女子,想起颜蓉可谓尸骨未寒,她此时尚不知对方的身份,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叶嫣然看着眼前美貌盛名的虞昭,知晓自己的容貌与对方有一两分相似,然而她并未表露出任何不悦,反而还甜甜巧笑着道:“嫣然见过太子妃,我原先是叶府庶女,您不认识也是正常。嫣然幸得四殿下抬爱,昨日方才进门,做了四殿下的侧妃。”
虞昭微微颔首,至此终于有了印象,原来眼前这位便是当初兰宴献舞洛神的那位世家小姐。她对萧桓换女人的速度不敢苟同,一时也不欲多言,只淡声道:“我还得去凤桐宫一趟,先告辞了。”
萧桓装作温良无害地笑道:“好。”
旋即他并未多言,上前与虞昭相错而过。
叶嫣然此刻浑然一副以夫为纲的小媳妇模样,见萧桓此刻准备离开,连忙跟了上去亦步亦趋。
虞昭拧了拧眉,她无意间往后瞥见这一幕,只觉得心里莫名不适。这倒不是在吃醋,毕竟虞昭对四皇子从未动过任何心思。
她只是觉得,纵使女子嫁入高门,也不该如此姿态卑微才是。
……
凤桐宫此刻热闹得很,皇后听闻外间传来一声“太子妃驾到”,顿时笑着往门外瞧去。
侍女们抬手掀起帘子,只见虞昭款款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青玉和葶花,手中捧着那幅牡丹贺寿图。
旁边淑妃几个妃嫔们见了,纷纷打趣道:“瞧,方才正念叨着太子妃呢,这不就见着人了。”
皇后一眼便看到虞昭身后那副画,顿时起身过去瞧了眼,随即言笑晏晏地拉着虞昭的手问道:“这是昭儿送给本宫的生辰礼么?”
虞昭颔首浅笑道:“是儿臣亲手画的牡丹图,儿臣画技拙劣,还望母后别嫌弃。”
皇后仔细端详了眼牡丹图的工笔,随即笑着转身朝众人道:“若这幅画还叫拙劣,那世上怕是没有精湛的画作了。”
众妃嫔纷纷笑着应和,可见皇后平时治理六宫有方,堪称以德服人之典范,此刻才会有这般多的人过来贺寿。
之后到了晚间,建文帝还特意安排了宫宴,邀请六宫妃嫔和皇室宗亲同庆皇后生辰。
此刻皇后看了眼虞昭,突地柔声朝她问道:“说起来,太子的生辰也快到了,就在本宫生辰后面没几日,昭儿应当知晓吧?”
虞昭听后顿时如同晴天霹雳,她自是不敢说东宫没人告诉过自己,此刻唯有神色僵硬地点了点头,讷讷道:“……儿臣知晓的。”
皇后笑着提醒虞昭道:“本宫的生辰不要紧,太子是你夫君,他的生辰礼你可得多上点心。”
虞昭此刻有些懵,她光顾着给皇后准备寿礼了,压根不知要给萧胤备一份生辰礼,此刻唯有勉强笑道:“儿臣多谢母后提点。”
她心中突地有些惴惴不安,不明白萧胤那儿为何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给自己。
第95章
虞昭回到宁华殿后, 匆匆用完午膳,便开始着手准备送给萧胤的生辰礼。
他好歹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连皇后娘娘都有的生辰礼, 虞昭也不好意思不给萧胤准备,何况皇后娘娘还特意嘱咐了自己。
因此,她派葶花去长定殿打听了番,此刻葶花回来禀报道:“启禀主子, 太子殿下的生辰就在三日后。”
虞昭轻应了声,旋即她坐在书房内托腮思忖片刻,想起上回给萧胤做的衣裳, 至今已然有些时日。她突地想起从未见萧胤戴过抹额,不如这三日内给他做一条, 时间倒也来得及。
她心中有了主意, 便开始在宣纸上画了几张样子, 然而直至天色渐暗,虞昭依旧不是很满意,总觉得这些纹样太过花里胡哨, 不符合萧胤的气质。
正当虞昭苦思冥想之际,她浑然不觉身后男人缓缓靠近,此刻就在她三步开外的地方。
萧胤听说虞昭待在书房一下午没出来, 遂特意未让人通传, 免得惊扰了她,顺带瞧一眼她正专注于何事。
只是结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萧胤望见她在画抹额图案, 一看这式样便是给男子的,此刻禁不住在她身后出声道:“这是给谁的?”
他心中暗道, 那姓谢的都不在西祈了,她总不见得还念着对方吧?
虞昭一愣, 猛地转身看去,终于察觉到萧胤就在她身后。
她心中突生羞赧,面容微微泛红,慌忙将所有画的图纸都藏了起来,动作飞速地塞进抽屉里,“呯”地一下合上。
萧胤见虞昭如此,心中顿时有了猜测,他略带好笑地看着她:“难不成是要送给孤?”
虞昭咬了咬唇,嘴上说得十分硬气道:“母后今日特意吩咐的,要给你准备一份生辰礼。”
萧胤不禁失笑,他并未戳穿她的害羞,只淡声道:“你今日去过凤桐宫了?”
虞昭面容强自镇定:“午前去了一趟,此前皇后娘娘特意教我如何打理六宫,因此我赠了她一幅牡丹图。”
萧胤听后淡淡应了声,此前万寿节时,虞昭和萧胤两人是以夫妻共同的名义,向建文帝献了一樽万寿纹六棱螭龙瓶。现如今虞昭既然已给皇后娘娘送了生辰礼,那萧胤这儿就打算暂时不出礼,日后再寻个由头给皇后娘娘送去便是,免得显得他们两人一碗水没端平。
他把这事跟虞昭说完,旋即道:“宫宴时辰将至,父皇已经派人来催了,此时过去吧。”
虞昭听后便跟在萧胤身后,出了宁华殿书房,在院门前进了太子舆轿。
她心里憋着一肚子疑惑未曾开口,但见萧胤已然开始准备闭目养神,忍不住轻扯了下他的衣袖。
萧胤睁开凤眸看着她,眼底不解之色一闪而过,他用自身低沉独特的嗓音问道:“怎了?”
虞昭先前在毫无防备之下得知萧胤的生辰,她心中难免多想,以为太子是刻意不想让她知晓,此时忍不住问道:“眼下离你生辰仅有三日,为何此前袁公公不曾知会我一声?”
萧胤心知虞昭这是误会了,遂解释道:“孤五年前便开始不再大办生辰,兴许袁瑞也习以为常了。”
虞昭听太子满不在乎的口吻,仿佛他眼中的生辰只是稀松平常的一日而已,她心中讶然,忍不住轻声道:“在东楚,皇子生辰都会大办宴席,你难道就吃一碗长寿面?”
萧胤睨了她一眼:“旁人会出礼送来,其余便没了。你的抹额也不是非要近日送来,三日后东宫库房都会堆满,只怕到时袁瑞清点不过来。”
虞昭当真是没料到,萧胤贵为西祈太子,他的生辰竟这般简单就过了,只需送个礼便成。
她觉得很奇怪,哪有人这般不在乎自己的生辰,倒还是头一次碰到。
萧胤见虞昭吃惊的模样,清澈的美眸睁得圆圆的,仿佛林中小鹿一般,他继续向她解释道:“孤不信鬼神,所谓的生辰宴……在孤看来,都只是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罢了。”
虞昭细品他这番话的含义,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殿下定是平日里宴席去多了,这才懒得给自己办生辰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