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望之感如同怒海狂涛,自那枯黄符篆内席卷而来,将腾晨淹没在内。
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再次降临在腾晨身上,使得他快要涣散的神志重新恢复了清醒。
“魂魄,在被吸扯...”
腾晨眼前一片漆黑,但却能清晰地感到体内魂魄的剧痛与无力,正不断地被那诡异符篆所向上吸扯。
这股力量内更是有若有若无的金丹威压向着腾晨体内压迫,使得腾晨感到自己与外界的联系,竟被生生隔断,就连神识也无法探知分毫。
“的确有些手段,但想借此诛杀腾某,却太过幼稚!”
腾晨感受着体内的重重异变,其神色自痛苦蓦地化为了平静,窥视身体的神识亦在这平静之下被收回。
他的眼前蓦然出现一副画卷,缓缓舒展。在这画卷之上是一个个水墨色的人影,型貌互异,似忙碌、似休憩、似攀谈。
尽管每一个人的相貌都各不相同,但在他们的脸上,却都洋溢着笑意,洋溢着满足,充满着温暖,充满着幸福。
这画卷一人来高,简约朴素,似有无形的力量将其推动,使其环绕腾晨,缓缓转动。
画卷很大,其上的人物更有成百上千,栩栩如生。
这些人随着画卷的转动而在腾晨眼前变换着位置,尽管腾晨不能一一喊出姓名,却有种深入骨髓的熟悉之感,他更是在其内看见了自己的父母,他随即明白了,这些人,自己是认得的,且关系不浅。
这些水墨之人在腾晨的注视之下,渐渐有了颜色,有了生机,衣着与肤色各异,仿佛就要从画卷中走出。
他们并未走出,而是在生机到达顶点之时,眉目同时向下一弯,看着腾晨,眼神中皆是鼓励与希冀,使得腾晨心神震动,一阵温暖之感蓦地袭来,令其脑海内被绝望侵蚀的部分瞬间溃散,重归于清净。
那画卷内短暂涌出的生机开始了消散,其内的千百人物也趋于黯淡,就在一切将要消散之时,腾晨清晰的看见,所有人近乎透明的嘴角,同时露出了温馨的笑意。
这笑意随着画卷的崩溃而消散,在其消散的一刻,腾晨内心身处的黑暗,蓦地有了纯白光亮绽放。
一朵白色花苞缓缓盛开,将其周边的黑暗悄然驱散,盛开了三叶形如草状的白色花瓣。
待三朵花瓣全部绽开,形体已成为一株洁白之草,在其四周更有纯白之光笼罩,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
这是腾晨第二次见到此草,心内的轰鸣愈发强烈,他已能万分确定,自己与此草有着有如血脉的联系,亦或者,此草是无数年前,自己的前世!
它静静地立在腾晨丹田身处,没有一丝晃动,而其周围的纯白之光却愈发明亮,当这明亮之光将腾晨整个丹田笼罩之时,那白草之后,慢慢地出现了一张脸庞,那是一张稚嫩的,少年的的脸庞。
那脸庞带着青涩,带着微笑与懵懂,缓缓抬起,似是有所联系般,望向了腾晨。
再次看见这张脸,腾晨心中并未感到震撼。他平静地与其对视,仔细地看着,这张曾属于自己最美好时光的脸庞,心内平静如水。
那稚嫩脸庞会意般地扬起了嘴角,对着腾晨微微一笑,在这笑容之下,白草的三叶蓦地有了颤动。
阵阵孩童银铃般的笑声在腾晨耳际响起,与这笑声一同出现的,还有腾晨全身上下凭空涌出的阵阵清凉之意。
在腾晨讶异之际,其丹田内的三叶白草陡然盛出一股极致纯白之光,使得腾晨黑暗的视线只剩下了纯白之色,其全身各处的黑暗骤然消散,甚至连那枯黄符篆也在“咔嚓”一声之后,化作了点点灰烬。
就在腾晨呆立之时,一名秦维手下的第三十队队长,手持长矛,怒吼一声向着腾晨刺下。
在其还未刺下之时,却见腾晨陡然睁开双目,对着长矛猛然一掌劈下。
长矛崩溃,虚空震荡。
那人面色一红,神情刚要化作惊骇,其两条手臂就已化为齑粉,只见其痛苦地将嘴巴大张,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其整个身躯在下一刻轰然爆裂,尸骨无存。
方才腾晨神志被那诡异符篆所侵,感觉废了不少功夫,实际上却也只是几十息罢了。
他望向倒在地上,仍被自己所禁锢,神情却化作了无比慌乱的秦维,目中有了残忍之色。
他知道方才那一击是秦维最后的底牌,甚至就连解散第七队、杀害李力也是为了使自己大怒,而创造诛杀自己的机会。
从秦维眼中,腾晨看出对方的的确确是真真慌了,并非继续作假。
秦维内心除去惊慌,更有不少苦涩。那位主人将这符篆交付于他时保证此符篆能灭杀金丹期以下所有修士,他听后自然狂喜不已,心想这回腾晨定然难逃一死。
为了使自己不被怀疑,他特地设下此计,引得腾晨动怒反叛,自己便有了除掉对方的理由,这样一来自己不仅除掉了心腹大患,在主人和赤啸天那里都是大功一件,可谓一举三得。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被主人再三保证威力的符篆,竟在腾晨身上如此快便失去了效果,反倒使得自己落入对方手中。
“难道他是金丹期始祖!”
秦维苦笑更甚,主人没有坑他的必要,那么也只有一个可能,对方已经步入金丹期,所以才如此清淡描写地破解主人术法。
但他又怎会知道,腾晨已经过“疗心”,也就是凝结金丹的最初一步“入尘”,如此对心神攻击的术法于腾晨来说已不会有太大作用。
联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看见腾晨笑里藏刀的眼神,秦维重重叹了口气,他明白自己定然难逃此劫。
腾晨冷冷一笑,像拧阿猫阿狗一般,将秦维扔给了身后的张星,道:“这狗贼先交给你处置一番,可不要玩死了,刘某还有事情问问。”
秦维看着露出邪恶笑容的张星,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却无奈全身动弹不得,只得面带哀求讨好地看着对方。
忽然,他双目一缩,望着比划剑柄的张星,神情化作了慌乱。
张星反握着长剑,面上露出坏坏的略显猥琐的笑容,一步步走向秦维。
“你...你要干什么?”
张星嘿嘿一笑,再次将长剑比划一番后,猛地捅向秦维身上的某个部位。
“啊!!!”
一声杀猪般凄厉的哀嚎在赤勇团上方蓦然响彻,回声嘹亮,使得周边还有余力作战的将士手中动作一滞,目光投向声源所在之处。
待看清发生何事时,众人嘴角一阵抽搐,紧接着只觉身后凉意嗖嗖,望向秦维的眼光化为了怜悯。
看着众人都将目光看向这里,张星笑得更加猥琐,将剑柄提起,对秦维的求饶之声罔若未闻,又是一记猛刺。
这一次的惨叫之声比先前大了几倍有余,众人再也没有心思继续交战,皆放下武器悚然地望着曾经风光无限的秦维大队长被一介普通士兵如此羞辱的一幕,心中竟有了快意。
又是一声惨叫,这声惨叫已经不能用杀猪来形容,其凄厉之深令腾晨都感到头皮发麻,竟有些可怜秦维了。
就连远在数百丈外大营内的赤啸天也是背后一凉,被这无比凄厉的惨叫声吸引,走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