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宇文啸眯起狭长凤眸,盯着她脸上的自若,眼底分明有一抹报复的舒爽,哪里得罪她了?她的报复心一向是很强的,虽然当时未必表现出什么来,甚至很大度地说不在意,但这仇能记一辈子,在往后看似平静的日子里伺机报复。
宇文啸自问最近小心翼翼,近来发生的事情不曾有丝毫的隐瞒,更不曾让她去做什么勉强为难的事,更加更加没有打她银子的主意。
瞪了把半晌,“为什么要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喝酒?”
“说来也巧,昨天我出去刚好遇到他,我又刚好想喝酒,他也想喝酒,于是我们就一起去喝酒了。”她侧着头,嘴角笑意醉人,红唇微微泛芒,“你说,这是不是就叫缘分呢?”
缘分?宇文啸眼底怒火倏起,压住她便要吻上去,落蛮却一个翻身,从他身底下钻了出来,一溜烟地跑了。
他也会生气,好得很。
宇文啸半晌都没回过神来,逃了?
逃了便逃了,落蛮当晚竟然还去跟极儿挤一个屋,不回来睡觉。
宇文啸气得很,翌日一早就带着黑影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方家,说要再商讨商讨这个条件。
还是方御天亲自招呼了他,前天,昨天,宇文啸都能心平气和地跟方御天谈,但今天看他那里都不顺眼,说话也刺耳,最后竟是忍不住就道:“大将军见过我的世子妃?”
方御天怔了一下,说的不是条件的事吗?怎么忽然扯到世子妃上去了,他心里顿生疑虑,本来那苏洛蛮的出现,拦路,伤人,夺马,还马,一切都仿佛是刻意经营的,如今宇文啸冷着脸问起,看来是要以此大做文章。
宇文啸却不知方御天这番心思,只见他本来条理分明地说着话,忽然凝神住嘴,甚至有警惕之色,他心里基本确定了八九,“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大将军很难回答吗?”
方御天听得语气不善,也寒了脸,“一两面之缘,有什么不敢承认?见过又如何?没见过又如何?莫非世子还想以此来刁难本将不成?”
好你个落二哈!
易弟的事都没解释清楚,又招惹了方御天,打的什么主意?还要不要踏实过日子了?
心头烦乱急躁,看着方御天那几乎是耀武扬威的脸,宇文啸顿时起身拂袖而去,弄得方御天一时回不过神来,怎不按理出牌啊?本以为在这事上要大做文章的,毕竟这看起来就是一个阴谋。
没想他竟然就这么生气地走了。
一路策马,宇文啸心里越发的不平,显摆什么啊?一个宇文易,一个方御天,不就这两三个观音兵吗?他如果愿意,满京城里难道就找不出三五个来?
认识了一个方御天,就连觉都不跟他睡了,太过分了,易弟那边还能交代过去,毕竟招惹易弟的不一定是她,可这方御天就肯定是她招惹的,看方御天那警惕的神情,活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肯定有问题。
想起她躲开他的吻,他心里就像压着无名之火,弄得他平素的温和淡然像是伪装,而这火还要烧掉他的伪装,露出暴躁的本色来。
“黑影,”怒极之下,他眯起眼睛问黑影,“你说句实话,若按照我这样的家世相貌,在京中受不受姑娘欢迎?”
黑影见他一路寒着脸,还以为受了方家的气,殊不知竟问了这么一个自取其辱的问题,当下扑哧一声笑了,“爷,您在京中有多受姑娘欢迎,从您当初说亲吓跑了好几家人就能看出来,京中怕是除了秦楼姑娘,就没女子会喜欢你了。”
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咬了咬牙,“哪家秦楼最便宜?”
黑影耸耸肩,“不怎么研究过,但听说稍微上点档次的,去一晚上也得七八两银子。“
那一掷千金的豪气顿时凝固在脸上,俊眉蹙起,简直不能相信,“七八两银子一晚上?一晚上?”
“七八两一晚上已经很寒酸了,像之前二公子去的那些,怕没个几十两百两以上,结不了账!”
宇文啸执着缰绳,凝望长街尽头,寒风刮过略带沧桑的眸子,灰溜溜地道:“回府!”
黑影顿觉无趣,还以为可以去见识见识了呢。
爷太抠门,是不可能舍得去这种地方的。
回到摘星楼,没见落蛮,一问之下说是出去了,他这满肚子的火窜得无处可发泄,看什么都不顺眼,连虎爷蹲的位置和坐姿都被他诟病一番,虎爷哀怨得很,趴在地上藏好肚子,再伸出爪子把雪狼勾过来藏在身边,免得雪狼又被收拾一顿。
秋蝉本包了饺子,也没敢给他端,叫了黑影卫给他送去。
宇文啸吃了两口,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拍桌子,那崭新的八仙桌就这么断了四条腿,轰塌塌地跪在了地上。
“她到底去哪里了?找个人进来回话!”吼了一声,外头的人都张望着,懵了,发什么火?不是都说了不准砸东西吗?
秋蝉不敢进来,鬼影卫们自然不知道老板娘去了哪里,都纷纷看着秋蝉,秋蝉硬着头皮把云姨娘推了进去,云姨娘仓皇之下道:“说是出门办点事。”
宇文啸冷眼一扫过来,眸子里结了寒冰,“她出去你们为什么不跟着?”
云姨娘哀怨地回头瞪了秋蝉一眼,“这个……蛮哥哥出去从来都不说去哪里,也不许人跟着的。”
宇文啸气呼呼地上了二楼,看到床铺杂乱,还是他今日起床时候的模样,就更是来气,一掌举起,忍不住就要把床给砸了,但理智还尚存一两分,说好了不跟家具过不去的。
生气了半晌,才平静了些,站起来走到墙壁前去,伸手的片刻,手僵了一下,那裂缝之中他放置的虎须呢?
虎须的一端实在砖底下垫着的,不会自己掉下来,除非是有人挖开砖块。
他慢慢地皱起了眉头,三卫不会动他的东西,其余鬼影卫也不会,且他们都撤出去了,没住在这二楼,不会贸贸然上来,布置新房的时候,他才看过,没人碰过的。
整个摘星楼,只有一个人敢肆无忌惮地翻二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