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渊冷冷拂开他的手,“你们吃,我有事先走了。”
他原本就不饿,喝了两碗言念煲的羊肉汤,现在撑得要死。
不过科室一个月一次的聚会,张帆硬是要拉着他来,他也没辙。
一听这话张帆就表现出不乐意,“你走了这顿算谁的?”
江北渊一脸“老子难不成缺你一顿饭钱?”的表情。
张帆心领神会,这才满意点点头,“那行,你走吧,反正记你头上!”
“……”
江北渊的目光再次瞄了一眼包厢里面的言念,随而转身离开。
一旁的服务生恭恭敬敬冲其欠身,识趣地并未再叫一声“江总”。
张帆瞟了一眼江北渊的背影。
修长又匀称,被大片阳光切割开来,落在地上是黑与白的剪影。
如同拍电影一般,这男人逆着光,光影幢幢,绝色依然。
可是拖在拐角深处的,却是无人能懂的落寞和孤独。
江北渊回到医院。
现在是下午一点,医院长廊的人不多。
碰上徐况杰从诊疗室出来,徐况杰嗓门很大,“你们科室今中午不是聚餐吗?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江北渊没搭理他。
徐况杰知道这厮肚子里盛着她老婆的汤,不会有空再吃别的。
“哎我今天是来复查的,你们科室的医生下午几点上班?胸腔引流到哪去复查啊?”
江北渊还是没搭理他,忽然伸手往徐况杰裤子口袋伸。
隔着一层薄薄的料子,徐况杰下意识两手举高。
“喂,我对搞基没兴趣啊!”
江北渊顺利从他口袋里摸索出了烟盒和打火机,拿着进了自己的休息室。
徐况杰意兴阑珊。
江北渊这是要抽烟了?
有点意思。
然后屁颠屁颠跟在其身后进去。
“怎么着,今天好端端地要重新抽烟玩玩了?要不要哥们教你怎么抽?”
“……”
江北渊靠在玻璃窗上,姿态有些慵懒。
摸索着烟盒,从里面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轻咬着烟角,吞云吐雾。
动作一气呵成。
青白色的烟圈袅娜升腾,模糊了他棱角的轮廓。
徐况杰有些愕然。
没想到他竟然是真抽。
“你特么的之前不是说戒烟了吗??”
“……”
江北渊不答,吹了两口烟圈,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抬手弹了弹烟灰,任由大片烟灰坠落在地,他望着窗外,眼波如沉水,没有动。
对于这副模样的江北渊,徐况杰只能说,是言念后遗症。
“不是我说你,你还没打算同她把事情说明白吗?你的身份,包括你就是之前的江霆,只不过你改名字了——”
“你能安静一会儿么?”
徐况杰:“……”
好心没好报,他在这自虐,他这个吃瓜群众也跟着着急好不好。
“……”
江北渊复又用力吸了口烟,这次直接将烟头摁灭在窗台。
他倚靠在窗前,一身孤冷,如独居寒宫,没人能进驻他的世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闲闲开了口,“就算告诉她,又有什么用?”
因为,对他而言重要的回忆,在言念眼里,根本就是没影的事情。
“江霆”这个名字之于她,就是一个过客。
那年出国之后,他又不死心回来找过她一次。
可是那天她的态度是怎样的?
她说:“我在新学校过得很好,希望你学业有成。”
她还说:“我们本来也不是很熟不是么,你没必要专程回来找我。”
她又说:“既然我们各自有新生活了,就各自安好吧。”
那么无辜懵懂的神情,却说着那般决绝又决然的话。
江北渊至今想不清楚当初言念为什么要说那些。
他又想吸两口烟,才发现烟蒂已经被他摁灭,点点猩红最终化为清寂。
徐况杰靠在他的斜对面,回忆或许能传染,让他一并陷入回忆之中。
十年前的那段时光已经模糊在记忆深处,但是他却依稀记得,那年到了英国之后,他问江北渊——
“那姑娘不追了吗?”